本该被忽略的青年立刻成为全场的焦点。
大家都知道,正义是武田信玄钦点的世子师父,但因其并非正统武士而导致非议。
正义清了清嗓子,道:
“胜赖大人,鄙人建议秘不发丧,待到局势初定再通告天下。”
马场信房欣然认可了正义的提议,道:“正义大人所言极是,家主大人,重新下令吧!”
武田胜赖点点头,道:“众将听令,随我前往川中岛,迎战上杉谦信!”
“哈!”
群臣齐声回应。
穴山梅雪冷哼一声,低声喃喃:
“朝令夕改,现在倒好几句话都改变了想法,哼……”
“毫无主见!”
……
武田胜赖的继位仪式尚未举办,便匆忙率领八千精锐一路北上,直逼川中岛。
川中岛位于北信浓地区,因其被两条河川包围地形犹如小岛那般,故而命名为“川中岛”。
在这里,甲斐之虎和越后之龙前前后后经历了四次大战,其中第四次川中岛合战被称之为日本战国时代参战双方死亡率最高的战役之一。
这场龙虎斗让两家的实力锐减,否则以当初武田家的实力,上洛岂用得着南下扩张领地这么麻烦?
上杉谦信一生追求一个“义”字,他接受幕府名门之后村上义清的建议,为“关东管领大人”的称号收服信浓失地。
而武田信玄则是为了扩张版图,为上洛积蓄实力。
只可惜,上杉谦信这次再也等不到他的宿敌了。
1569年3月,惊蛰。
上杉谦信率领一万五千兵力在妻女山布下车悬之阵,为了能与武田信玄一较高下,他特意前往善光寺的更级八幡社祈求此战的胜利。
武田胜赖率军从塩崎城出发,抵达川中岛。
然而,武田胜赖的排兵布阵并没有武田信玄那般精妙,双方仅是激战一日,上杉军以摧枯拉朽之势首战告捷,击败了武田军。
上杉军本阵,上杉谦信紧急召开军议。
“奇怪,太奇怪了!”
上杉谦信坐在上位沉思,整个战局军士们很轻易地就突入到武田胜赖的本阵,若不是担心有诈,他急忙下达撤退命令,或许今日首战便能直捣黄龙!
“这一点都不像甲斐之虎的做派!”
上杉谦信沉声道,如此轻易就能取胜的战斗,反而让他惴惴不安起来。
这时,门外有人传来急讯。
“御馆大人!急报!急报!”
上杉谦信瞪大了眼睛,沉声道:“难道是武田家夜袭了?!不可能,以车悬之阵的效果,敌人没那么轻易就能打进来!
难道他们用的是鱼鳞阵吗?若真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被主公谦信誉为“越后七郡无可敌者”的中年武士柿崎景家激动地脸色通红,高呼道:
“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本月已死在驹场,死因不明!我们现在的对手乃是武田信玄四男,武田胜赖!他是内定的继承者!”
“纳尼?!”
上杉谦信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走出军帐,从妻女山望下方武田军营方向眺望,怔怔道:
“景家,你能确定吗?”
柿崎景家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因我军首战大胜,敌将长坂长闲喝得大醉于阵前大声吵嚷,一口一个‘我家大人是武田家家督’、‘信玄已死,胜赖称王’的说着,大家全都听到了。”
耳听为虚,上杉谦信立刻骑上爱马,放生月毛独自一人径直冲下山去。
在第四次川中岛合战中,上杉谦信便是骑着放生月毛与骑着黑云的武田信玄一对一单挑。
直到上杉谦信冲到敌军阵前,听到一名醉酒的上了年纪的武士大声嚷嚷。
“甲斐之虎与越后之龙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了!”
上杉谦信一声暴喝,道:“喂!武田信玄怎么了?!”
那边长坂长闲高呼:“武田信玄他老人家啊!死了呀!”
此话一出,上杉谦信宛若雷击。
在确定武田信玄死讯的那一霎,上杉谦信红着眼眶翻身下马。
身后上杉家的家臣连忙率军赶来护驾。
柿崎景家慌张道:“御馆大人快上马!此地危险!”
然而,上杉谦信却摇了摇头,他抚摸着爱马放生月毛,郑重其事道:
“放生月毛,真的很抱歉,你将再也遇不到宿敌黑云了,而我越后之龙也无法与甲斐之虎再战了!”
说罢,上杉谦信从此不再乘骑放生月毛。
一生之敌武田信玄溘然长逝,上杉谦信因为失去敌人而痛哭三日。
最终,上杉谦信徒步走回妻女山本阵,下达了撤阵的命令。
对于上杉家而言,动员大军所消耗的财力物力极大,上杉谦信决意向实力薄弱的下总国进军,意图以战养战。
而在另一边,武田阵营。
“纳尼?!上杉谦信就这样撤军了?!”
武田胜赖首战差点被上杉谦信以车悬之阵捅进老巢,如此丢脸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焉能不怒?势必要想办法找回面子,否则家臣们又不知道会在暗地里怎样编排他。
“是长坂长闲大人,他在阵前大醉,说出信玄公已死的讯息。上杉谦信得知此讯立刻选择撤军。”
“为什么?难道上杉谦信看不起我吗?”
“……”
“说话!”
“上杉谦信向您留言,‘甲斐幼虎不足为敌,此后越后之龙不再入侵甲斐’,然后上杉谦信离开了川中岛,前往下总了!”
“八嘎八嘎八嘎!”
武田胜赖勃然大怒,立刻让侍卫喊来长坂长闲。
片刻之后,长坂长闲满身醉意地跪在武田胜赖面前。
“长坂长闲,你阵前饮酒,违反军纪,是在找死吗?!”武田胜赖怒骂道。
反观长坂长闲,咧嘴一笑道:
“家主大人,臣这是在给您助威呢!今日上杉谦信差点杀到您的面前,肯定在背后让大家笑掉大牙了!”
“啪——”
清脆的耳光狠狠地落在了长坂长闲脸上。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