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0年6月3日至4日。
两天时间,明智光秀率军迅速控制京畿一带,其中京都的门户,胜龙寺城,近江国的坂本城、安土城,打通了从安土城到京都的道路。
坂本城,天守阁。
这座城池是明智光秀亲自督造,回到熟悉的广间,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名。
“家主大人,明智秀满大人已经顺利攻陷安土城,当前正在着手近江压制。”
老臣沟尾庄兵卫他那原本浑浊的眼神此刻却闪烁着精光,道:“家主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明智光秀看着广间内摆放的,珍藏已久的名器,满怀回忆道:
“劝说各地的势力支持明智家,告诉他们,支持明智家就等同于和天皇站在一起,我们一同抵抗织田家留下来的那些余孽!”
弑君而成为大名的明智光秀心中非常清楚,自己未来将要面对何等恐怖的存在,为此,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足够多的支持。
尤其是希望老朋友细川藤孝和大和一国的守护代,筒井顺庆。
一旦能得到此二人的支持,那么明智家就有了两道天然的屏障,以争取更多的时间发展势力,再借助天皇的声威笼络人心。
6月5日,明智光秀进入安土城。
宏伟的天守阁,金碧辉煌的顶层广间,在曾经被羞辱的地方,仅是过去了数月,明智光秀就成功将这里原本的主人,信长赶下台,成为安土城新的主人。
富丽堂皇的装饰让明智光秀一度以为自己在梦境之中,流连忘返。
突然,沟尾庄兵卫脸色难看,上前沉声道:
“家主大人不好了!细川藤孝大人和筒井顺庆打人不愿意支持本家!”
“纳尼?!”
明智光秀从华丽的椅子上跌落下来,失声道:“筒井大人不愿加入本家也就算了,难道就连细川大人也要弃我而去吗?”
沟尾庄兵卫沉默以对,不知所言。
只听光秀哀叹连连,良久良久。
此刻,他觉得自己孤掌难鸣,人生起伏亦如海浪般波荡,前一刻还在沉浸在荣华富贵的喜悦之中,下一刻便感觉悲从心来。
“我光秀也要做出表率才行,一定要让大家看到明智家与织田家的不同!”
明智光秀忽然起身,大手一挥,道:“我发誓,将在五十日、百日内平定近畿诸国,随后功成身退!
沟尾庄兵卫!你带人把安土城烧了,将城中宝物发放民间!”
“纳尼?!”沟尾庄兵卫瞳孔震颤,惊呼道:“家主大人,就算清空宝物,这座城池本身都是价值连城啊!就这么烧了……”
“不要再说了!”明智光秀当即打断道:“越是富丽堂皇的天守阁,就代表着背后百姓们为此付出的血汗,我明智光秀绝对不会做信长公那种暴虐之人!”
“哈!”
于是,明智光秀下令烧城,并且他还设立所司代,免除京都地区的地租,向寺院、神社捐赠金银,将信长留下的粮食美酒犒赏士卒和百姓。
也正是由于明智光秀此等举措,在武士阶级中他是一名罪恶的弑君者,而在底层百姓心中,光秀是一位明君。
轰隆隆……
安土城本就是天下第一城,因而这场大火也便成为了天下第一火场!
熊熊烈焰仿佛将天空点燃,偌大的琵琶湖火光粼粼,犹如一道最璀璨的星光在近畿一带闪烁。
这场大火的燃起,同时也证明了织田信长已死的消息,各部仍在观望的势力也随之蠢蠢欲动起来。
……
长滨城。
“不可能!兄长大人怎么可能被害?!”
广间内,阿市柳眉倒竖,美眸瞪得滚圆。
那些留守的家臣们脸色难看地垂下头。
木下小一郎双拳被捏的发青,眼眶通红地咬牙低吼道:
“殿下!臣已经派甲贺忍者给家主大人传递噩耗了!等家主大人回来,一定要把明智光秀那个恶贼斩杀!”
噔噔噔……
广间外的走廊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今日,羽田家留守长滨城的家臣们纷纷从外面赶了回来,宁宁、阿国、月……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惊慌的表情。
织田信长父子相继死后,整个织田家的政权立刻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
羽田、柴田、丹羽……三大家老都不在京都,没有人能在这时候挺身而出,而那些小股势力大都也在观望。
突然,阿市身旁的宁宁捂着红唇,身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阿市姐,你看那边……”
阿市蹙了蹙眉,转过头:“怎么了……”
话音未落,只见窗门外,琵琶湖彼岸的那座天下第一城,竟然正在燃起熊熊大火。
阿市、宁宁……所有人都当场震惊,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安土城都被大火烧了,那也就是说,兄长大人……
现在大家都不得不接受信长已死的消息。
宁宁的情绪瞬间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哇哇哇……怎么办啊……相公,你在哪里?怎么还不会来……”
藤堂高虎、蒲生氏乡等一众小姓纷纷失魂落魄地瘫软在地。
信长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在织田家武士的心目中乃是比肩神明的存在。
可就是这么一位恐怖的存在,竟然被明智光秀残害。
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犹如一口大钟那般,将在场所有人尽数笼罩。
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一层难以抹去的阴霾,现在大家都将希望寄托在羽田正义身上。
阿市深吸一口凉气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
“小一郎,城中还能动员多少足轻?”
木下小一郎显然还未回过神来,愣了愣下意识道:“五千有余、六千不足,主母大人,您问这些干什么?敌人可是就连信长公都不敌的明智光秀啊!”
阿市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再对负责北近江国粮饷军械的浅野长政问道:
“长政,五千余人,城中粮饷可以支撑多久?”
浅野长政吸了吸鼻涕,道:“大概只能够坚持五日……”
宁宁好似看出阿市的决意,心中慌乱道:“阿市姐,你该不会是……”
“没错!”
阿市语气坚定,严肃道:“此乃争夺天下之战,相公所处位置又是最遥远的北信浓!我们必须出阵,举起义旗平叛之第一人,为相公博一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