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暗暗拧眉，这是还没彻底翻身，就盖上了阶级的思想钢印啊。

这让他生出了力挺陈沅的想法，让她们看看，与陈沅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公子，你过几日是不是要去南京？”

陈沅突然问道。

“嗯！”

姜黎点头道：“九莲菩萨开光，总要去表示下，毕竟太子也是万历爷的血脉。”

“妾……妾也想去南京看一看。”

陈沅咬着牙道。

“哦？你手头的事儿忙好了么？”

姜黎讶道。

陈沅道：“报社已经上了正轨，妾临时走几日也无大碍。”

姜黎眼珠子一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问道：“红娘可识字？”

“这还用说么？”

红娘子有了种被轻视的感觉，不满的哼道。

“行！”

姜黎笑道：“陈姑娘去南京，报社总不能缺人主持，这样罢，陈姑娘先带红娘几日，暂时把事情交待给红娘，过几日我们就去南京。”

“我去报社？”

红娘子秀眉一拧，很不满意。

姜黎幽幽道：“红娘能上马杀敌，难道下了马就不能治天下？你莫要轻视报社，江淮日报是太子与江南士绅争夺舆论权的阵地，论起重要性，不说当朝宰辅，至少也是言官级别。

大明的言官有多嚣张，红娘知道吗？

你若是自认为干不了，我也不勉强，另择贤能。”

红娘子明明清楚姜黎是在使激将法激自己，也是上头了，哼道：“这有什么，去就去，一个报社还能管不好？”

陈沅抛了个喜欢的媚眼给姜黎。

她明白姜黎在为自己扬声张目，其实她也能看出来，这三位来自于闯军健妇营的女子眼视于顶，不太看得起自己。

这可好了，看我怎么修理她！

便笑道：“红娘莫要把话说满，一会子吃过饭我就带你去，你就知道报社好不好干了。”

“那我拭目以待！”

红娘子很是不以为然，空气中，隐隐有火药味。

吃过饭后，各人散去，姜黎径直去了军器局。

毕懋康与毕成节父子把姜黎迎入屋里。

毕成节先汇报南下的成果，说道：“总管，这次统共从南京军器局、苏州军器局和松江军器局招蓦了匠户二百五十三户，总人口近千，都已经来扬州啦，还有军器局的锦衣卫和番子也愿意来，共有百来人。”

姜黎很是奇怪的问道：“南京和苏松的锦衣卫番子也愿意投效太子？”

毕成节笑道：“总管有所不知，自隆万起，锦衣卫就渐渐沦为干杂活的啦，事多钱少，偏又有言官盯着他们，日子很不好过，尤以江南为堪。

江南是东林和复社的大本营，如今东南人掌了南京小朝廷，兴许一个寻常小老百姓，就能和东林复社搭上关系，再使些银子，指使言官弹劾一下，怕是不死也要掉层皮。

早在万历年间，就有SZ市民当街殴死过锦衣卫，还不是白死了？他们又敢得罪谁？番子也是如此。”

姜黎表示理解，江南的官绅勾结太厉害了，即便是他向太子举荐的陈子龙、夏允彝等人，背后都站有一大批中小地主。

特例是顾炎武。

顾炎武一直受宗族迫害，但顾炎武也有不少铁粉，才能屡屡逃脱。

总之，与北方社会的原子化相比，东南乡党势力盘根错节，地方上的行政人员得不到乡党支持，会举步维艰。

而锦衣卫和番子的名声并不好，被针对实属正常。

当然，最更要的原因是北方朝廷倒了，南京小朝廷的合法性存疑，小福王又倒行逆施，不具有权威性，自然没人会把他们当回事。

倒不如投奔太子，搏一把。

见着姜黎神色，毕成节又道：“有了锦衣卫和番子的遮掩，匠户们顺顺当当的离了城，如今已经各依所长安置好了，就是锦衣卫和番子不知如何安置。”

姜黎沉吟道：“让他们设立保卫署，专责护卫军器局的安全，你们先制定个章程出来，待我看过就可以实行了。”

“这法子好。”

毕懋康眼前一亮，便道：”有了人手，枪械制造大为加快，如今每日可造五十把左右，日后最高可提升到百把。

新型速射炮采用的是总管传下的铁模铸造法，如今已经造出了十副铁模，近日将正式铸炮，成与不成可见分晓。”

明代铸造，普遍采用失腊法，这种铸炮法的优点是精度高，不易炸膛，而缺点也很显著，首先是周期长，铸一门炮要好几个月。

其次是只能在较冷的环境下铸炮，不然腊易融化，以扬州当前的气温，没法采用失腊法。

同期还有一种泥模铸炮法，清军就用泥模铸炮，有出炮快，效率高的优点，但是炮体会坑坑洼洼，容易炸膛。

终大清一朝，在铁模铸炮法出现之前，一直采用泥模铸炮法。

因着质量不过关，管身比奇低，同样的射程，要造的更大，更加笨重。

铁模法则可规避失腊法与泥模法的缺点，铸造出来就能用，但技术难点也高，关键在于铁模的铸造。

不过有了球墨铸铁就简单的多。

当然，姜黎中意的还是锻造法，以车床将熟铁管加工成炮管，球墨铸铁可以代替熟铁，不过车床就要慢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