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至，请皇上移步内院！”

史怀仙看了眼天色，喝道。

小福王早急不可耐了，立刻迈开肥腿，向院子里赶。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院子，凡四品以下官员，只能在外等待，这一下，就淘汰了大半人。

姜黎是代表太子而来，自是有资格。

陈沅跟着姜黎后面，也没人拦阻。

待众人进去之后，众女也被引领着入了院子。

迎面便是慈寿殿，绕过慈寿殿，是九莲阁，九莲菩萨的金身法像高踞大殿深处，如佛陀般结跏趺坐，单掌竖什在胸前，另一只手掌平摊向下，五指伸展，结无畏印。

法像高达丈许，面上覆有红巾，上有华盖。

华盖原是天子宝座上方用以盖覆头顶的伞盖装饰，据说源于黄帝，被道教沿用，悬挂在神像头顶上端，象征神祗的尊贵威严。

法像两边，悬有幔帐，绣有白云仙鹤，幔帐两侧立有经幡，而像前还悬着一盏莲花铜灯，燃着香油，象征神光普照。

史怀仙面色严肃，向小福王问道：“皇上，请恕贫道多嘴问一句，皇上可曾斋戒七七四十九日，期间不近女色，不食荦腥，不饮酒作乐，每日日出与日没之时，由皇上亲率南京六品以上文臣武将及宗亲勋贵于午门外诚心诵念《九莲经》三遍否？”

小福王现出不快之色。

我是皇帝啊，怎轮到你一个臭道士来质问我？

张显庸忙道：“皇上，为九莲菩萨开光事关重大，倘有一丝不妥，或至开光失败，史真人不敢怠慢，若皇上有遗漏之处，还望及时道出，容贫道等另作补救之法，否则仪轨一旦开启，再想起来就来不及了。”

小福王拧着眉寻思半晌，确定自己都做到了，才摇头道：“朕已依法师之言，并无糊弄！”

“好！”

史怀仙大叫道：“起乐！”

早在两侧围坐成两排的道士敲响了诸如渔鼓、帝钟、古琴、铁磬等乐器，音色苍凉而又古朴，似是与冥冥中的仙韵起了和应。

每个人都是禁不住的升出顶礼膜拜之心，仿佛可依遁着仙乐追寻那飘渺幽远的仙界。

“起舞！”

史怀仙大手一挥。

诸女纷纷步入殿中，站成数排，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由卞赛和马娇领舞，二女身形修长，身着彩衣，仪态万方，踏着乐声的节奏，带领诸女展动身体。

九莲阁的空间并不大，这么多女子共舞，显得有些拥挤，没法尽情施展肢体，不过姜黎很快就发现，这舞蹈不是给人看的，是祭舞！

控鹤子从旁道：“此舞曰《充乐》，原是歌颂女娲教民嫁娶、婚配之绩的舞蹈，用在此地，亦是合景，小友仔细看，其中有些女子颇具灵韵，兴许有慧根，却落在烟花之地，可惜了。”

姜黎心中一动，问道：“道长是如何看出慧根？”

在于他，慧根就是词条，他对外宣称是仙根。

控鹤子道：“凡具慧根者，在特定的场景，皆可表现出灵韵，如取悦神灵的献祭舞蹈，又如以道门特有的法器探测，若有慧根，可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特质，此亦是我道门的着重培养对象。”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姜黎不由横了个白眼过去。

“嘿嘿~~”

控鹤子嘿嘿一笑，就着那稀疏的胡须，捋了个满把。

姜黎再仔细看，想要体会那所谓的灵韵，但兴许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始终没有感受到，于是不再坚持。

不过场中的气氛随着诸女的舞动，渐渐肃穆起来，这样的场合，没有谁会对她们起淫奢之心。

“皇上，请放一碗血在碗中！”

这时，史怀仙捧着个托盘到小福王面前，盘中盛有一只小碗，一把匕首，和白布巾、金创药。

“这……”

小福王那绿豆小眼一瞪！

放朕的血？

这是大逆不道啊！

史怀仙道：“皇上，您是李太后的嫡亲重孙儿，须以您的血为引，方可与存留世间的李太后烙印共鸣，如若皇上实在不愿，仪轨可中止，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择朱家他人亦是可行。”

说着，不经意的看了眼姜黎。

‘好一个贼道！’

姜黎哪里不明白这一眼的含义，不禁暗骂。

果然，小福王立刻想到了太子，太子也是李太后正宗血脉，如若四十九日之后，道门奉迎太子放血，这皇位怕是再与他无缘。

“也罢！”

小福王狠了狠心，拿起匕首，就要割手腕，可是刀刃在皮肤上轻轻划了下就移开。

史怀仙无奈道：“手指也能放血！”

小福王又将匕首移向手指，但数次都下不了刀，甚至手腕还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