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真是稀客呐！”

姜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笑道。

柳如是眸中鄙夷之色一闪，拱手哼道：“姜公子倒是好雅兴呢。”

姜黎呵呵笑道：“我和阿赛阿敏姐妹，还有香香姑娘情同闺蜜，别说为我揉揉按按，就是她们有个腰酸腿疼的，我也可以为她们按一按啊！”

李香君暗啐了声，把身子背转过去，表示本姑娘可不是你的闺蜜。

却是莫名的，又不自禁拿姜黎和候方域比较起来。

候方域时常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可真有起事来，居然跑了，再有这么多年不给自己名份，分明是个没担当的。

而姜黎给她一种坏坏的感觉，从不以正人君子自居，只是接触多了，又发现这人不是那样坏，并且很有担当，也有同情心，接人待物，往往不求回报。

就如为那么多女子唤醒了仙根，她相信，只要姜黎勾勾小手指，八成都会留下来以身相报，可是姜黎没有。

由此可见，此人从来不说大话空话，是极为真实的一个人。

她曾吃了候方域满嘴大话的亏，自梳笼以来，没法接客了，失了收入来源，候方域东拼西凑给的银子，只勉强够吃饭，有时要扯些料子做件衣衫，都得犹豫好久。

更别提新添首饰。

虽然她的日子过的清苦，但候方域也有怨气啊，李香君与身边的丫鬟婆子，足足十来人，全靠他一人养，这一养还是五年，按一年一万两算，五年就是五万两！

可这五万两，只够维持李香君最基本的生活，连体面都谈不上。

说句非常现实的话，女性嫁人，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而李香君的生活质量，肉眼可见的下降，甜言蜜语终究抵不过柴米油盐。

五年的相处，与候方域的情义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惯性推动着他们勉强维持下去。

换句话说，对这样的结果，两人都不满意。

不象卞赛卞敏姐妹，几乎每天都有几百两的收入，足够给姐妹俩各置一份丰盛的嫁妆。

而自己呢，五年的青春白白蹉跎，弄到最后，贞操没了，银子也没攒下来，名份更是别提，反是年岁一天天的变大，真是越想越不值，这就是遇人不淑的报应啊！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五年前，绝不会和任何人梳笼，最差也要如寇白门那样，被花花轿子抬进门。

“哎~~”

李香君幽幽叹了口气，不自禁地，又转回了身，似乎重新认可了姜黎闺蜜的定义。

柳如是眸中现出一抹讶色，便俏面一红，吞吞吐吐道：“公子这些天好大的手笔，好些姐妹都得了公子的恩惠，妾也想请公子看一看，是否有仙缘。”

“哦？”

姜黎考究的目光打量向柳如是。

让他用常规手段唤醒柳如是，这怎么可能？

他始终记挂着柳如是带个仙字的词条后缀，要唤醒也是用双修术。

话说柳如是并不是那种三贞九烈女子，无非是端着架子罢了，只要去了扬州，他有把握品尝到醒世仙姝的滋味。

柳如是被姜黎看的很不好意思，眉眼间现出一抹愠色，不满的反瞪过去。

姜黎这才道：“暂时还未看出来，对了，陈姑娘的信柳姑娘收着了吧，不知可愿实现生平抱负？”

“什么生平抱负，咱们女子怎好抛头露面？”

柳如是底气不是太足的道。

姜黎毫不客气道：“礼教自王守仁以来，已呈崩溃瓦解之势，柳姑娘更是女中俊杰，本以为敢为天下先，不料竟也出此酸腐之言，实令姜某失望。”

“哼，姜公子高看妾了，妾若是如她们那般云英待嫁，随了公子去扬州倒也无妨，可妾已与牧斋结为夫妻，怎可弃他而去？”

柳如是心弦震动，却是强哼了声。

姜黎摆摆手道：“柳姑娘此言差矣，当年柳姑娘与钱谦益结百年之好，是因志趣相投，心心相印，若是钱谦益真为你好，不仅不该阻拦，反应大力支持。

你看陈姑娘，主持报社，每日奔波，手底下还有不少落第文人听命，我可曾说过什么，又哪里不信任她了？

柳姑娘是嫁给了钱谦益，并不是卖给他，你有自己的人格，嫁人不代表泯灭人格，钱谦益若阻拦，就说明只是把柳姑娘当花瓶作为摆设，若果如此，钱谦益根本配不上你！”

顿时，柳如是娇躯剧震，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姜黎这话，就差一句只有我才配得上你啊。

这已经是轻薄的不能再轻薄的言辞了，可偏偏，她与钱谦益的婚后生活并不幸福，而且姜黎也曾是她午夜梦回时的幻想对象。

因此伴随而来的，还有俏面红透到了脖子根，就如心事被人觉察，羞愧交加。

陈沅、卞赛姐妹和李香君都觉察到了柳如是的异常，心里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由再看看姜黎，这两人相差将近十岁啊！

“柳姐姐？”

陈沅上前搀住了柳如是。

“啊！”

柳如是轻呼一声，忙道：“妾再回去考虑考虑，若是考虑好了，再来寻姜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