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号角声与金鼓声时不时的炸响，一名名信使骑着马穿街过巷，很多人在睡梦中被惊醒，纷纷披上衣服出门打听。

当得知清军即将趁夜来攻之时，无不跪地恳求漫天神佛保偌，甚至还有人拜起了九莲菩萨。

太子也被高起潜唤醒，坐镇府宅，陈子龙等人连番奔走，与前线保持联络，警察局和扬州府则派出大量警察和衙役上街执勤，以免有奸细趁夜作乱。

军器局里，也是热火朝天，工匠们呼着号子，铁锤敲的砰砰响，火星四溅，毕鹜康四处巡查。

毕竟能多造一枝枪，就能多消灭一名清军。

目前扬州军中，燧发枪远远做不到人手一把，只有不到六千枝，即便是临时抱佛脚，能多出百来枝也是好的。

基本上全城都动员了。

城外，各军也迅速调动。

实际上扬州的地形还是很有利的，城东是烟波浩渺的邵伯湖与一系列小湖泊，清军无论是骑兵还是炮队，都没法通过。

要想从东面攻打，只能划小船运送步卒，因此这一块交给了左梦庾主持，凭着手头的五千军卒，只要不是太废，足以固守。

姜黎亲自驻守的隋炀帝墓，东面里许便是邵伯湖，后方是呈品字形的三个小湖泊，湖面都有百十亩上下，有河道相连。

虎卉军驻守在后方，作为预备役与宫文彩部和胡六奇部轮换，并兼防隋炀帝墓与邵伯湖之间的空隙地带，另有一系列的楼阁配合壕沟殿后，倘若战事不利，可以撤退到这一带，慧英、红娘子与慧剑率领的骑兵部队也驻守在此。

城西是由唐通倚仗丘陵和几座寺庙布防，城南几乎不需要留有兵力，毕竟清军是从北面过来，在未能有效突破防线之前，缺乏运送大兵团包抄的能力。

而且扬州一带受地形影响，兵力难以有效展开，清军近二十万人马，没法子全部投入战场。

据姜黎测算，清军能正面投入的兵力不会超过四万，而扬州城的守军有三万，凭着武器代差，并不处于劣势。

火力不是均匀分配。

左梦庾方向配了十门093炮和一千条燧发枪。

唐通方向配了093与117炮各十门，燧发枪两千条。

虎卉军及慧英部配了十五门117炮，燧发枪千条。

姜黎本部配25门117炮和两千条燧发枪。

四更过后，在夜幕的掩护下，清军大队人马悄悄抵近，多铎亲自押阵，金声桓一脸苦涩。

将由他率两万绿营兵正面冲击隋炀帝墓，一万蒙古扈从骑兵配合李成栋部攻打西侧的唐通阵地，刘泽清与刘良佐部绕到东侧，伺机而动。

满蒙八骑择机待击。

这完全是刻复了一片石之战的战术安排，待双方打疲了，清军再正式出动。

多铎凝望着前方，猛一挥手！

“上！”

金声桓狠狠咬了咬牙！

绿营兵也不是傻乎乎的往前冲，每六人举着张门板，遮住头顶，快速奔跑，每一面门板，都覆盖了一床浸湿的厚棉被。

这都是从沿途城池中拆出来的。

“清军来了！”

虽然黑夜中很难看清，但在安静的夜里，跑动的声音可以传来很远，陈永福不禁神色一肃。

姜黎沉声道：“换装子铳！”

“得令！”

各炮手纷纷领命。

拿破仑炮打霰弹，可以形成覆盖数十丈范围的弹幕，对四百米左右步卒的杀伤力极其强悍，并且射速可以达到惊人的每分钟四发。

当然，扬州军的炮手还未达到如此熟练程度，不过每分钟三发可以勉强达到。

“轰轰！”

火光爆闪中，一蓬蓬铁弹子打了出去，打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姜黎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弹子打在了又软又湿的棉被上，霰弹难以打穿，不过他并没有叫停。

一来，清军的红夷大炮几乎废了，可以尽情开火。

二来，他听到了惨叫声，显然是弹子打中了抠托木板的手腕，即便不死人，但手腕被打断等同于失去了战斗力。

“不知道姜总管能否守住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