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站在聚宝门瓮城外面，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城头，喊杀声与炮枪声越来越近，甚至他都能通过城垛的缝隙，看到己方军卒那慌张的面孔与溃退的身影。

这让他的心沉了下来。

他有很不好的预感，也许聚宝门守不住了。

聚宝门是南京城南最为重要的防御工事，三层瓮城，可全歼任何进犯之敌，可是，敌人如果从城墙上面攻来呢？

三层瓮城，就成了瓮中捉鳖！

一旦失了聚宝门，城里还未来得及回返的清军，会被关门打狗。

但是增兵也没法增，主要是城头过于狭小，兵力展不开，骑兵更是全无用武之地。

他带兵打仗十年来，从未碰到过这种怪异的情况，以往哪回不是夺了门就等于破城？

只有今次不同，明明占据了南京城最为坚固的聚宝门，为何还打的如此艰难？

眼下的战况超出了他的认知，委实是犹豫难决。

“王爷，有明军从中和桥过来了！”

这时，阿济格尼堪匆匆奔来，大声道。

“什么，他还敢来？有多少兵力？”

多铎大怒！

阿济格尼堪急声道：“王爷，据游哨观察，连同额哲的蒙古骑兵在内，约有两万余人，枪炮齐全，怕是要断我等的后路啊，请王爷速作取舍！”

“本王亲自带兵去把他打回去！”

多铎怒火冲天，有了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王爷乃万金之躯，怎可轻动，如今聚宝门已很难守住，蒙古人和绿营兵人心浮动，不宜再战了，还是撤回雨花台大营方为上策啊！”

阿济格尼堪重重抱拳。

多铎眼里，顿时杀机盎然！

城里大概有三千多八旗兵和万余绿营，如果自己率主力撤退，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本来在扬州失了五千八旗，前几日中和桥一役，又损失六千多，再加上今日损失，总数将超过一万六千。

这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他才带了多少八旗？

两万出头！

满打满算，他能带回雨花台的八旗不会超过五千！

一瞬间，多铎有了一头撞死的冲动，没法交待了！

“王爷，蒙古人和汉军绿营心思不明，那姓姜的擅于捕捉战机，如今有备而来，确实不可浪战啊，雨花台地势高，易守难攻，不如先稳住阵脚，再集中高手，驱绿营打头阵，或能反败为胜！”

含岱也劝道。

多铎现出了痛苦之色。

撤退就意味着将那三千多八旗兵放弃，可是不放弃，身边的五千八旗也未必保得住。

说到底，还是这一路行来，招降纳叛太多，有李际遇部，在淮北招纳散兵，有金声桓部，有李成栋、李本深与胡茂祉部，还有刘良佐与黄得功残部。

吃撑着了。

如果顺风顺水，降兵降卒能起到滚雪球之势，可是多铎一败再败，这雪球越滚越散，连额哲都降了，他已经不再信任军中的土默特蒙古人与科尔沁蒙古人，汉军八旗和绿营，更不值得信任。

梅勒章京伊尔德不舍道：“难道就这样放弃南京，那王爷从西安一路打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哎~~”

阿哈尼堪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自从那姓姜的夺了朝阳门，局势已不在我等掌控之中，今日掐着点来攻，再不走，怕是要……”

说着，阿哈尼堪再也说不下去了，重重叹了口气。

多铎也是一果断之人，恨声道：“娘的，传令，立即撤出聚宝门，能走一个是一个，再着法师、萨满与五仙教，人盯人，看好逊库登与杜尔伯特，和那些明朝降将降官！”

“喳！”

有亲兵匆匆而去。

不片刻，队队清军如溃逃般出聚宝门，直奔雨花台大营。

姜黎也不想在这时候和多铎决战，下令放慢攻势，以控制城门为主，并清剿散落在城里的清军。

多铎因退的匆忙，刚刚到手的金银还未来得及带上，就落入了姜黎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