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的南京，虽然不是北方那样滴水成冰的天气，却是时阴时雨，有时候北风紧了，还会飘起小雪花。

湿冷的天气，寒气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哪怕穿着棉衣都不保暖。

雨花台上，弥漫着一股颓丧的气息，尽管每个人嘴上不承认，实则心里明白，如果没有奇迹发生，这一战应该是败了。

雨花台虽地处高岗，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但最大的问题是，取水困难。

秦淮河既便不太远，也得能过去取到水才行，而孝陵卫一带，有从紫金山下来的泉水。

南京城里，则是一片欢欣鼓舞，老百姓奔出家门，大声称颂太子的仁德，还有姜黎的勇武善战，将士们也在清理战斗过后的痕迹，不过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姜黎正在聚宝门瓮城里听取着各方汇总，却是一阵震天的哭喊声传来。

“什么事儿？”

姜黎眉头一皱。

“小婢出去看看！”

柳如是暂时还未过来，由邢佩儇代为执笔，这时便撒腿跑了出去。

没一会，就回来了，小脸气的通红，不愤道：“都是那群勋贵的家人，领头的是徐文爵的老母陈氏，朱国弼的老母王氏，灵壁候汤国祚的老母朱氏，带着一群妇孺，跪在外面，哭喊着要公子放还田宅土地和被抄的银钱呢！”

“简直是岂有此理！”

红娘子大怒！

席中诸将也现出了气愤之色。

是的，我们打生打死，凭本事打进了南京，凭什么他们嘴一张就想要回去？

说句非常现实的话，跟随姜黎拥戴太子打江山，固然有着君臣大义，不忍汉家衣冠沦丧的因素，但是谁不想升官发财？

今次多铎抄了那么多勋贵的家，很是有些将领，已经在暗中琢磨着怎么分配了，毕竟唐通和左梦庚都有爵位。

没有爵位的，也期盼能因功授爵，与国同祚。

南京的府邸，魏国公公冠绝诸府之首，这不用想，太子肯定会赐给姜黎，也没人认为姜黎不配进驻，唐通看中的是保国公府，他有从龙首义之功，左梦庚希望能得到灵壁候汤府。

“呵呵~~”

姜黎明白他们的心思，挥着手笑道：“把那三位老夫人请进来，其他人别跪了，领去城门卫所奉上热茶。”

“公子，她们都骑脸了，你还这样好说话啊！”

邢佩儇急的跺脚。

“叫你去你就去，那么罗嗦做什么？”

姜黎如赶人般的连挥手。

“哼！”

邢佩儇委屈的眼圈都红了，转身就跑了出去。

姜黎暗暗摇头，这丫头有点恃宠生娇了啊，不是个好兆头，果然，女秘书不能乱用，其中的分寸很难把握。

没一会，三个六十多，年近七十的老太太，被几个丫鬟搀了进来。

姜黎第一个想到的，是贾母！

不过这三个老太太比贾母差的远了，这倒不是锦衣华服，满头珠钗被扒了去，仅仅身着粗布棉衣，主要是个个生着一副刻薄相，眼高于顶，看不起人。

“这位便是姜总管！”

邢佩儇憋着火道。

“哟，都说姜总管年少英才，今儿老婆子是见着啦，确是一表人材，我大明有此人材，何愁不得中兴？”

一名老婆子叫怪一声。

“慢！”

姜黎伸手阻止：“请问你是谁家的？”

一名搀着的丫鬟一脸荣幸道：“这位呀，乃是当代魏国公的生母陈老夫人，德高望重，即便是朝廷重臣来拜见，都得谨执晚辈之礼呢。”

这意思，是指责姜黎不懂规矩。

陈氏也是微微翘起下巴，一副给你个机会来拜见的模样。

姜黎眉头一皱道：“前魏国公已经降了清，所谓夫死随子，老夫人已经不是我大明的人了，是清国人，再开口闭口我大明，怕是不合适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