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会了!集会了!”
“诸位乡亲,速来镇中心!”
几个言府的家丁敲着铜锣,大声吆喝。
村中心的石台下,已然聚起了一群吵吵嚷嚷的村民。
“怎么,今日集会又有什么大事,为何是言语这小子主持?”
“嘘,听说是和近日里,出现的那些妖魔有关……”
言语看着台下村民已然聚集不少,当即不再耽搁,大声开口。
“诸位父老乡亲,还请静一静!”
“今日唤大家前来,是因妖魔祸乱之事!”
“此乃禅师亲手抄写的经文,每户人家都可上台领取一份,登记在册。”
“今夜早早归家,把此物贴于家中门窗之上,即可高枕无忧!”
此言一出,台下村民们哗然,纷纷交头接耳。
“那群和尚给的东西,谁知是否靠谱?”
“就是!当年他们广收香火钱,说要做什么水陆大会祈福,谁料竟塌了台子,死了一片人!”
“若是山上寺庙真的灵验,和尚靠谱,岂会出现那种惨剧。”
“算了,反正不要钱,拿了也白拿,就怕是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况且这言家主事的人,怎么换成言语了?”
“莫不是他老子作孽太多,犯急病走了?”
言语站在台上,听见村民的言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陈袆站在台后,双耳微动。
没想到,这些村民心中成见,竟如此之深。
以至于形成恶意,助长流言蜚语。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虽然惩治了恶首,却难以了结这人心纷杂啊......
陈袆念头流转,心中烦躁不已。
“佛子啊,差不多了,用尔的神通吧。”
“说法通一出,泯灭他们的痴念妄心,何尝会留下什么成见恶意呢?”
破戒佛见陈袆,渐渐有了嗔狂之意。
祂语气幽然,淡然相劝。
“闭嘴,我已经看透了你和龙君的小把戏,你以为自己真能说的动我?”
陈袆闻言,面色不善,心中愈发不爽。
“佛子,为何这么说?”
“既然身怀神通,为何不能用来驯化世人?”
破戒佛开口反而,语气莫名。
“何况为佛为神,本就应该严整条例,约束众生,避免他们沉沦。”
“而且多少凡人,多少妖魔,都想成仙成佛。”
“怎么到了佛子这里,却畏吾如蛇蝎虎豹?”
破戒佛一席话,使得陈袆哑口无言。
不愧是破戒佛,能说善道,巧舌如簧......
陈袆虽然一时无话反驳,但却并不代表要听了破戒佛的意思。
他晃了晃脑袋,转而面色不善的提着,嘴上被塞了棉布的言行丕,上了高台。
台下村民见此情景,面色纷纷一滞,这是在演出什么把戏?
言语面色怪异,看着被吓成软脚虾的父亲,站到了一旁,不敢吱声。
今日之事,虽然会让父亲丢了颜面,失了尊严,但总好过丢了性命。
若不配合,落到这位煞星手里......
无论如何,今日过后,言家算是彻底完了。
陈袆踢了言行丕一脚,将其口中白布扯出。
“说!把你这些年做过的恶事,通通交代出来!”
言行丕打了个寒颤,迟迟不愿出声。
“咔嚓!”
陈袆一脚踩了过去,直接将其手臂,踩得骨头渣滓齐飞!
“啊——”
言行丕鼻涕眼泪横流,险些晕死过去。
他不敢墨迹,连忙将这些年所做的恶事,事无巨细的吐露而出。
骗取外来商贾的钱财,纵容家丁欺男霸女。
水陆大会上栽赃陷害,种种之事不胜枚举……
霎时间,台下村民全都炸开了锅!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最后群情沸腾……
“好啊!这言行丕终于承认了,如此之多的恶事,居然都是这老东西犯下!”
“等等,如今他这么坦诚的将这些恶行说出来,怕不是其中还有问题!”
“难道是他儿子,连同台上这和尚一起对付他老子,好跟山上的和尚勾结?”
“对对对,说不定这言语,早不想当村长儿子了,如今是想当村长了吧?”
台下的纷扰声,愈演愈烈,渐渐浮现无法收场的态势。
言语在台上不断辩解,甚至愿意赔付自身所以家产,却无济于事。
陈袆目光赤红,心中嗔怒难以自制。
这帮愚民,简直是烂到了骨子里!
自己一番好心,想要劝诫他们,为何他们就是不肯领情!
“喋喋不休的东西!闭嘴!”
“再有聒噪不停之人,犹如此台!”
终于,他不再忍耐,呵斥声宛如惊雷炸响,震耳发聩。
陈袆上前一步,石台便在他的脚下寸寸崩裂!
一众不知好歹的村民,被吼的头晕目眩。
他们哪里见过如此阵仗,纷纷吞了吞口水,嘈杂声为之一滞,一个个噤若寒蝉,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和尚竟然这么凶,毫无先前那些山上和尚那般和善。
陈袆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台下的村民。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村民,敢于与他对视,纷纷挪开了视线,不敢再开口说些胡言乱语。
“你们这帮欺软怕硬的东西!”
“连我都不敢直视,又有几分胆气敢面对妖魔!”
“如今有人愿意为你们直面危险,你们却以流言蜚语,迫害良善!”
“你们心中想法,嘴上言语,以为可以瞒过他人,骗过自己,但却骗不了妖魔!”
“实话告诉你们,这些妖魔最好吃些爱说流言蜚语之人。”
“而贫僧同样厌恶,这等爱说闲话,不知好歹的人……”
“今晚降妖伏魔,必然有妖魔四处流窜。”
“若是有人多嘴多舌,可要小心晚上碰上妖魔,或者撞上贫僧。”
“从今往后,若你们不说这些污言秽语,不传这些流言蜚语,自然积攒功德,受神佛庇佑……”
陈袆一番话语,夹枪带棒,威逼利诱,颇有凶戾之意。
他甚至动用了些许,说法通的威力,舌灿莲花,动摇人心!
村民们被陈袆这一吓唬,一个个变得唯唯诺诺,不敢多言,生怕触了霉头。
而陈袆所说的妖魔之事,也让村民们那本就不坚定的人心,生出惧意,有所忌惮。
不消片刻功夫,他们便老老实实的排起队伍,上赶着领取经文,生怕没了他们的份。
陈袆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他们,心中嗔怒凝而不散,数次想要将这些愚民,生吞活剥。
不过最终,他还是持住了本心,没有完全听从破戒佛以及龙君。
只要恪守本心,以恶态同样能行善举。
待经文尽数分发完毕,言语确认完名单,这才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陈袆身边。
他的目光,微微瞥向软成一团的言行丕。
“大师,您要在下做的事,我已经尽数做完了。”
“在下只求一件事,留我父亲一条性命……”
“其余之物,大师若有看得上的,尽管吩咐……”
陈袆闻言,看向脚边的言行丕,目光之中满是厌恶。
以这家伙的恶行,乃至先前在言府中的嘴脸,陈袆打杀他八百遍怕是都不解气。
若不是需要利用言语,动用影响力召集村民,方便分发经文。
再让言行丕自己伏法说清罪孽,以便洗清村民们对山上和尚的误解。
陈袆恐怕早就干净利落的出手,让言行丕死无葬身了。
可是如今,既然已经答应了言语,那么……
陈袆心中,产生了些许动摇。
“龙子,何必与这言语多说?”
“既然他之前也说,愿意代父受过,不如送他俩一起归西!”
“如此也是一家团聚,整整齐齐!”
龙君语气森然,却说出了陈袆本心当中的些许冲动。
“佛子,不可听这长虫戏言。”
“这言语与其父亲不同,颇有改过之心。”
“但要告诉他,言行丕罪不容诛,并非他如此行事,便可抵命。”
“照吾看来,当众处死言行丕,告诫村民与言语,日后当行善事,以做警醒。”
“如此行事,彰显恶有恶报,最是合理。”
破戒佛所议,倒是条理分明,有理有据。
两个魔障的言语,让陈袆面色接连变幻。
虽然很不想听祂们的意思,但偏偏这两个家伙,每句话都直戳他的心窝。
若是言行丕这等恶心的家伙,都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没有一点损失,他着实念头不通达。
良久他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随即沙哑着声音,开口出声。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吐出这句后,随即便在言行丕恐惧的眼神中,硬生生将其手脚拧成了麻花。
言行丕的四肢骨骼噼啪作响,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陈袆以天眼通观察,细致入微,力求废掉言行丕,但却并不致死。
这家伙若是简简单单便将之打杀,未免有些便宜了他。
成为一个残废,痛苦的活着,才能让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时时刻刻心生悔意。
“啊——”
言行丕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响彻在高台上!
听得言语,眼皮直跳,面露不忍。
言行丕年纪已大,哪里受过这种痛楚,刚刚发出惨叫声,便夏然而止,当场痛昏了过去。
末了,陈袆仍不解气。
他随即伸出手,捏住了言行丕的上下颚骨连接处。
“咔嘣!”
“一生言行不一,谋害良善,惑乱人心。”
“今日便让你以后,再也开不了口吧……”
陈袆如此狠辣的做法,使得一旁的言语,面色难看,冷汗直流。
不过最终,自知父亲能保住性命已然不易的他,咬了咬牙,沉声向着陈袆道谢。
“多谢大师,饶我父亲性命……”
“今日之后,再无言家,我会把所有家产全都分出去,弥补这些年来,所有因我父亲而受害的人……”
说罢,言语便背着自己的父亲,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