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深处,冰冷刺骨。
沉重,无比沉重……
陈袆的尸体,微微一动。
他逐渐睁开了眼睛,由死转生。
“继续我的天命……”
陈袆喃喃自语,费力的想要在这弱水之下,站起身子。
然而诸多执念压在他的身上,使之动弹不得。
这些执念无比沉重,仿佛一座大山般压在他的身上,连动动手指都是奢望。
而也就在此时,陈袆眼前那无数个他,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们朝着陈袆,纷纷伸出手掌,将之缓慢而有力的托举了起来。
“你们……”
陈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身子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模糊,执念化作托付,响彻在陈袆的耳畔。
“小子,莫要同我这般,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山匪陈袆咧着嘴,交待了一句,不再言语。
“年轻人,浊世未清,还需努力。”
僧人陈袆,口宣佛号,双手合十,满目慈悲。
“你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你,带着我们这份痴念,去完成你的天命吧……”
他们一路上,所遭遇的种种,所希冀的念想,在此刻全都流淌进陈袆的脑中。
这是曾经他们作为所谓的天命人,所记挂,所执着过的东西。
未成之事,未竟之愿,如今化作陈袆的助力,托举着他远离弱水。
大事未成,心愿未了,怎能在此倒下?
我自己啊,请带着我们那份,一起走下去吧!
心经不再运作,痴念流淌心间。
嗔心,痴念,陈袆只觉自身,仿佛又充盈了几分。
不过由自己所化的痴念并不完全,弱水之上仍有他还未找回的……痴念。
陈袆的身躯,愈发轻盈。
纵使弱水中,仍有无穷执念纠缠,却总有丝丝缕缕,对于前行坚定的希冀与祝愿,将他托举,让他不再迷茫。
一位位陈袆,走入他的体内,使其气息逐渐变得莫名。
从此以后,弱水再不能沉他!
……
三千弱水,泛滥成灾。
八百里流沙河周遭,尽皆化作一片汪洋。
肉眼所及之处,只有浪潮滔天,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而在这片流沙汪洋之中,正有一座座厚重的山岳,自深海中拔地而起!
其上怪石嶙峋,宛如长枪刺破海面,抵住海浪。
“吼——”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四方!
乌云在这吼声下,被震得支离破碎。
只见此时的石敢当,身躯百余丈,顶天立地,与山平齐!
浑身石块,黝黑发亮。
头颅生出石孔,形成五官七窍,散发光亮。
于此同时,祂的手中还持一柄浑铁棍!
这柄浑铁棍是由木吒所遗,如今落到石敢当的手里,显得尤为趁手。
浑铁棍在祂手中,被舞得棍影闪烁。
无需触碰,便可撕开层层叠叠的千丈波涛。
棍上烈风鸣啸,打得乌云乱搅,雷霆破碎!
然而……
饶是石敢当吞了卧虎石,变得如此恐怖如斯,却也未曾在如今的卷帘面前,讨到半点便宜!
卷帘步子一踏,便施展出了法天象地!
祂的身躯亦达百余丈,手持降妖宝杖,双目大放红芒!
顷刻间,一座座山岳便被其随手打碎。
轰隆隆,地动山摇。
三千弱水冲刷不停,流沙裹挟四方。
许多山峰还未钻出水面,便被销蚀殆尽,化为流沙沉入弱水。
卷帘杀气腾腾,被祂兵刃随手划过的山石,当即灰白化为齑粉。
两面铲刃飞舞转动,每一击劈出都带有无边杀气。
混铁棒与之相撞,登时火星四溅。
卷帘宛如惊涛骇浪般的攻势,将一向好勇斗狠的石敢当,死死压住,半点不得松懈。
上百回合的交手下来,石敢当庞大的身躯,已然灰白大半,破破烂烂。
而卷帘攻势越发迅猛,让石敢当叫苦不迭!
“哈哈哈!杀!杀!杀!”
“你这石头倒是耐打,换了寻常货色,早已被我斩得支离破碎!全尸难留!”
卷帘放声大笑,显得酣畅淋漓。
祂横扫杖身,石敢当正要举棍来应,却被这猛然舞出的一铲砍开胸膛,撞断数座山岳,方才堪堪止住!
“呸,狗东西,你莫要得意,你爷爷俺还能再战……”
石敢当怒骂一句,卡在山岳之上努力动弹手脚,欲要取了浑铁棍再战。
可卷帘的妖气,却渗入石躯之中,使得它一时之间气力不全,难以动弹。
卷帘脚踩浪潮,头顶雷鸣,手持宝杖缓缓靠近。
祂看着石敢当,双目之中只有残忍的快意。
“好硬的嘴,石头,今日我便不拿你垫门槛了。”
“待我慢慢残杀你,叫你这顽石,知道什么是千刀万剐,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