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之～”我试着用娇滴滴的声音叫他。

他挑了挑眉，我能看到他呼吸变得急促，喉结上下滑动。

但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的眼神深邃得像口井，里面全是我的影子。

他说：“怡君，我等你准备好了......”

我不想再听他多说，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他身体瞬间僵硬，那股淡淡的冷香让我鼻子发酸，差点掉下眼泪。

那一夜，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林曼绮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送了我一对玉镯。

我握着那玉镯的手微微颤抖。

这时，霍崇之及时握住我的手。

他对我宠爱有加，就像我真的是他心中的宝贝一样。

在督军和林曼绮面前，他还不忘照顾我，给我夹菜，全是我爱吃的。

我心里虽然疑惑他怎么知道我的口味，但更多的是紧张，只顾埋头吃饭。

林曼绮的眼神里总是藏着些什么，让我吃在嘴里的美食都如同无味之食。

但我努力保持镇定，像其他新嫁娘一样，恭敬又不失分寸。

吃完饭后，督军去了军队处理军务。

林曼绮打发我去花园里散步，还让人跟着我，独留下霍崇之。

佣人带我随便逛了一圈后，我们回到了饭厅门口。

这时，我听到里面传来林曼绮和霍崇之的争执声。

“崇之，你现在已经如愿娶了傅怡君为妻，但你的姨太太人选必须由我做主！”

林曼绮的声音很坚决。

“妈，我没有再娶一房姨太太的想法。”

“胡闹！你的人生岂能由你一人说了算？你父亲都不曾只爱一人，你以为你是谁？”

林曼绮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父亲做不到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尝试？”霍崇之反驳道。

“这天底下，就没有哪个男人能真正做到只爱一人！”林曼绮的声音更加严厉。

“妈，我想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成为那个例外，成为天下唯一一个能守住本心的男子！”

突然，里面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是林曼绮打了霍崇之一巴掌。

佣人见状，急忙拉着我远离了那里。

“大少奶奶，您放心，大少爷对您是真心的。”

“嗯，我知道了。”我淡淡地回应，心中却并未完全相信。

毕竟，他身上流着林曼绮的血脉，林曼绮可不是什么好人。

“大少奶奶，大少爷自小苦得很，可自从督军跟傅家提了亲，他就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你是下人，主子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嘴！”

我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吓得她连忙磕头认错。

“奴婢知错了，求大少奶奶责罚！”佣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并不清楚这丫头是谁的耳目，但在这督军府之中，每一步都需谨慎行事。

不过，她刚才的话倒是让我若有所思。

10

霍崇之每天都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即使我们同床共眠，他也从未有过越界之举。

这让我感觉轻松自在。

母亲忌日那天，我要去直北远郊的寺庙给母亲祈福，霍崇之执意要开车陪我去。

那天，大雪纷飞。

在佛像前，我虔诚地祈祷：“妈妈，一切都快结束了。”

然而，我们在寺庙却遭遇了两次刺杀。

一次是针对霍崇之的，另一次则是对我而来。

在危急关头，霍崇之几乎是在最后一刻冲到我面前，替我挡下了那一枪。

他胸口的鲜血不断涌出，浸湿了月白色的旗袍。

鲜血迅速扩散，场面触目惊心，远比我母亲离世前所见到的血水更加浓重和黏稠。

霍崇之的伤势极重，若不是我抱着他躲过去，那枚子弹没有击中他的要害，砸进了地上，恐怕，他已经一命呜呼。

霍崇之陷入了昏迷，他没办法回到直北医院，只好在北郊的教会医院里准备手术。

林曼绮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她派去对付我的杀手，最终却差点要了她亲生儿子的命。

副官带回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林曼绮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膝下虽有两子，但只有霍崇之是她唯一的亲生骨肉。

然而，在得知霍崇之可能不治的消息后，林曼绮并未表现出应有的母爱与关切，反而想着如何夺下督军府的权利。

霍崇之即将离世的消息迅速传开，连督军的三姨太也得知了此事。

她立刻守在昏迷不醒的督军身边，坚决不让林曼绮踏入半步。

我不过是让人看似无意地跟林曼绮透露，霍督军因为厌倦了林曼绮，兴许要将三姨太扶正的消息。

没了丈夫的爱，也没了督军夫人的荣耀，林曼绮陷入了疯狂。

既然霍崇之指望不上，那不如指望她的养子。

可她没想到，她的养子为了永绝后患，也要对霍崇之下毒手。

林曼绮的养子被几个军人压着到霍督军的书房时，仍旧朝着林曼绮大喊：“母亲，救我！”

直到看到被三姨太搀扶着走进书房的霍督军时，林曼绮吓得花容失色。

她才明白过来，自己掉进了一场局里。

她毫不犹豫地对着一旁仍在哭喊的着养子扇了一个耳光：“逆子！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可下一秒，霍督军手里的马鞭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搀扶着虚弱的霍崇之回到王府花园的时候，就见到了被打得浑身是伤的林曼绮。

“崇之，你没死！”

林曼绮凝视着霍崇之，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林曼绮在丈夫那里得不到应有的爱与关怀，这份遗憾让她心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在爱情的战场上，林曼绮未能掌控住丈夫的心，这份失落让她转而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霍崇之身上，近乎疯狂地想要掌控他的生活。

然而，霍崇之的心却并未向她靠近，甚至随着我的出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疏远了。

但实际上，霍崇之与林曼绮之间从未有过真正的亲近。

我的出现，或许只是加速了这一过程的显现而已。

在寺庙的那一夜，霍崇之在倒下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扯下了刺杀者的面罩，那竟然是他外祖家的人。

11.

在霍崇之假死之前，他深情地对我说：

“怡君，我母亲欠你的，我来偿还。”

我闻言，心头一震，故作不解地回应：

“大少这话，我着实不太明白。”

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温柔的声音，就像每个夜晚我们闲聊时那样，轻轻地说：

“怡君，给我讲讲你爹娘的故事吧。”

“好。”我轻声应允。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分明看见他眼中闪烁着某种情绪。

那是羡慕，就像林曼绮曾羡慕我母亲独得父亲宠爱一样。

但在这羡慕之中，我并未察觉到丝毫的嫉妒与仇恨。

我意识到，我不能用霍崇之的性命报复林曼绮。

算计霍崇之的，我愿意用下半生来偿还。

霍督军彻底对林曼绮厌恶，甚至还带着些恨意，他的二儿子，也是林曼绮的养子，被他丢进了陆军监狱里。

霍督军让人给了林曼绮一纸休书，更直言，他要将三姨太扶正，以后，霍崇之就是三姨太的儿子。

林曼绮疯了，她猩红着一双眼，愤恨地控诉着。

“我的儿子怎么可以认纪秋水那个贱人做母亲！”

可没人管她的控诉。

她被关在了王府花园最偏僻的院子里。

那夜，我穿着我母亲生前最爱的那身藕荷色旗袍推开了林曼绮的房门。

见到我，她犹如见到鬼魅。

“杜清慈！你别过来！”

我缓缓走到她跟前，一鞭子抽在她身上：

“我的好姐妹，我如果不来，怎么见到你如今这副模样？”

林曼绮瑟缩在角落里大叫着：“那是你该死！凭什么你能得到丈夫真心实意独一份的爱！我是督军夫人，可我穷极一身都得不到丈夫的爱！”

我桀桀笑着，双眼猩红如厉鬼爬出地狱：

“你活该啊！林曼绮，你活该一辈子没人爱！丈夫不爱你，儿子也不爱你！你这是活该！”

鞭子一下接一下抽在她身上，直到血肉模糊。

林曼绮瑟缩在我脚底，衣襟下一片濡湿，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我用力扯开她的旗袍，好心的替她上药。

那可是她让人加了好东西的药膏，只配她独享。

我犹不死心，寒冬腊月亲自打了桶水，给她仅有的一床被子浇了个透。

临走之前，她还在呢喃：

“杜清慈，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可不能这么轻易去死。

12.

听说，林曼绮那个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烧，却没人去关心她的状况。

我带着精心准备的伤寒药，前去看望我的婆母。

周围的人都夸赞我仁慈宽厚。

林曼绮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以为霍崇之终究会心疼她这个亲生母亲。

我叹了口气，对她说道：“崇之觉得你只会成为他的累赘，又怎会来看望你呢？别忘了，他真正的母亲是另有其人的。”

她的脸因高烧而异常潮红，激动地反驳：“不可能！崇之最听我的话了！”

我冷静地告诉她：“林曼绮，崇之已经知道自己差点死在你亲信的手上了。”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让她瞬间崩溃，甚至用头去撞墙。

原来，她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那一夜之后，林曼绮开始胡言乱语，精神失常。

两个月后，督军离世，三姨太也随之殉情。

等到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我亲自将她带到了霍家祠堂。

我指着那两个新的排位，笑得开怀：

“林曼绮，你睁开眼睛看看，你最爱的男人，和你最恨的女人，他们的牌位就放在一起，世世代代受霍家后人祭拜，族谱上，督军夫人的名字也不再是你，而是她。”

“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霍崇之亲手安排的。”

我每一个字都讲得格外清晰，确保林曼绮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头发散乱，面容憔悴不堪，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死了...死了也好...哈哈哈哈...”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霍崇之难得有空闲，邀我共下一盘棋：

“怡君，你的心结解开些了吗？”

我猛地抬头，与他的深邃目光相遇，随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督军说笑了，我每天都过得很好～”

“那就好。”他回应道。

然而，在对弈中，他竟意外地输了。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我。

当我看到他写下的「离婚书」后，心中一阵惊愕，愣住了。

“督军，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

“这是给你的自由。”他简单地回答。

我顿时感到不知所措，心中五味杂陈。

“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会替你了结这一切，你不必再被束缚在这个督军府里。”他继续说道。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难道...霍崇之...什么都知道了吗？

他没有再说话，而我，却失去了意识，缓缓倒下。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处傅家公馆。

周围围绕着的是季澜音、父亲、兄长，还有钟毓秀和钟毓青，他们都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霍崇之精心策划的假死计划，让我得以逃脱束缚。

而那个曾经疯狂至极的林曼绮，最终也被霍崇之亲手用一杯毒酒送上了不归路。

回想起这一路的坎坷，我才意识到，我并非孤军奋战。

父亲、季澜音，甚至是霍崇之，都在背后默默支持着我，保护着我。

我的目光落在床边的离婚书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涩和胀痛。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包括林曼绮对我母亲所犯下的罪行。

他告诉我，他亲眼目睹了林曼绮在我母亲茶水中下药，却未曾料到那茶水竟会夺去两条无辜的生命。

他深知自己无法得到我的爱，所以选择放手，让我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

他的话语中虽未提及赎罪二字，但他的每一个行动都在为林曼绮所犯下的罪行赎罪。

我的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

与此同时，季澜音已经为我母亲复仇成功，她准备带着表哥表姐离开这个地方。

我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不愿让她离开。

“母亲，你要去哪里？”我哽咽着问道，“别丢下我！”

季澜音温柔地拉起我的手，带着我去了我向往依旧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