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7.
林佳期原本哀怨于池寒州突然大力推开她。
可直到她随着池寒州的声音看向站在门口的我，神情惊恐。
他们在害怕什么？
怕我歇斯底里地把一切事情都闹大吗？
我不会做那么不体面的事情，更何况，我妈还在隔壁病房。
我也不想她看到自己的女婿当众出轨。
我没说话，医生却走了进去：“是33床的病人家属么？这是术前通知，你们签一下。”
“哦对了，你们母亲没什么大碍，只是个小手术而已，装了支架之后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这件事昨天我也跟你母亲提过。”
我见到林佳期签字的手一抖，心虚地瞟了一眼池寒州。
我懒得再看这对狗男女，径直离开。
但池寒州却追了出来，在我进电梯前抓住了我的手腕。
“月月，你怎么在这儿？”
我冷眼看着他拽着我手腕的手，刚想说话林佳期就追了出来，她那双剪水秋瞳含着泪看向我：
“挽月姐姐对不起，池总只是帮我一个忙而已，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就迁怒于他。”
我冷冷地扫过她和池寒州，嗤笑一声：
“池寒州，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没觉得你这么热心过。”
池寒州抓着我的手因为错愕而松开，我转了转被他抓疼了的手腕：
“你挺体恤下属的，自己的丈母娘就在隔壁病房等着过两天做手术，你却有那个心情帮你的下属演「郎情妾意」。”
“林小姐，你有一个好老板。”
池寒州脸上浮现出愧疚，没有反驳我夹枪带棒的话，反而问我：
“妈什么时候住的院，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只觉得他这话可笑，从前我妈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他比我还要先知道，现在在他的眼里，林佳期的母亲比我妈还要重要。
“你扪心自问，你有多久没有问过我妈了。”
我冷笑一声。
“我不是没有告诉过你，四天前，我跟你说过，我妈的身体不舒服。”
我失望地看向池寒州那逐渐惨白一片的脸。
“可是池寒州，你放在心上了吗？这些天，别说电话，你连一个微信都没给我妈发过。你现在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那是我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扫过林佳期那张脸，她大概是被我吓到，手上的包掉在地上，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只一眼，我就看清了那串钥匙。
那是我和池寒州在一起时住的第一个房子。
那里有太多回忆，所以后来即便我们搬进了更大的房子，池寒州也将那套房子买了下来，过户到了我的名下。
他跟我说过，那里装的全是我和他从前的甜蜜，他想要永远留下来。
“而且，如果以后我真的有一天犯了错，你和我冷战，我希望你能有个清净的落脚的地方。以后妈来了，也能有地方住。”
结婚以后他把我妈从清城接了过来，搬进了更好的大房子里，这套房子就这么空着。
你看，他很早之前就猜到了自己会犯错。
可惜，现在他却让他的小情人住进了这套属于我的房子里。
8.
林佳期一股脑将东西全都塞回包里，在池寒州想要解释前抢先开了口：
“我原先租的那套房子被房东收回去给她的儿子做婚房了，我一时找不到房子，池总才可怜我让我住进去的。”
“挽月姐，你别怪寒州哥，都是我的错。”
我看着林佳期没说话，刚出社会的出水芙蓉，楚楚可怜又善解人意，的确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可她也的确好笑，一遍又一遍地让我不要迁怒池寒州，她大概是希望我能如她所愿，像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然后衬托出他的善解人意。
我大概是要让她失望了，我向来不做不体面的事。
“住进去多久了？”
她错愕地看着我，大概是没想到我还能这么平静。
“三......三个月。”
我点点头。
“好，我想林小姐应该从池寒州那里听说了吧，你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房产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所以严格算起来，我才是你的房东。”
“临江路地段不错，麻烦林小姐按照现在的市场价付房租吧，我记得临江路现在房租一个月差不多是1万，麻烦你这两天就把这三个月的房租打给我吧。”
“原本是要押一付三的，但我打算卖房子了，所以，押金我就不要了，我额外多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自己找房子也好，让池寒州帮你找也好，尽快搬出去吧。”
林佳期抓着包的手指逐渐泛了白，她咬着唇一脸委屈地看向池寒州，可池寒州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轻笑一声，眼神扫过一旁的池寒州：
“如果林小姐一下子付不出来那么多，也可以找人帮忙代付。”
他皱着眉看我：“纪挽月，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撩起挡住视线的发，粲然一笑：“嗯，没意思。所以池总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聊一聊离婚的事宜。”
我看向林佳期，没有遗漏掉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
听到离婚，池寒州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带：
“我只是帮了个忙亲了一下她而已，你有必要这么小题大作么？”
我冷笑一声：“那是不是下次我的男性朋友找我帮忙，我也可以和他们逢场作戏亲一下？”
池寒州咬牙切齿：“你敢！”
我突然就笑了出来，池寒州还真是双标。
“看来昨晚林小姐功夫不到家，池总今天还能有闲心管我。这样吧，我今天就搬走，别去酒店了，去家里吧。”
池寒州原本愠怒的神色僵在脸上：“你......你都知道了？”
我突然就有些烦躁，朝他摆了摆手：“不重要了。我会尽快让我的律师把拟好的离婚协议书寄给你，你签好字，找个时间空出来，我们去办手续。”
电梯门缓缓打开，我抬脚就要进去，却被池寒州再一次抓住了手。
他还想说什么，低头却见到我空荡荡的左手，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纪挽月，你认真的？”
我甩开他的手，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想再和他们过多纠缠。
如今摆在我和池寒州之间，只有离婚一条路可以走。
电梯门再次关上，我只好又再一次按下下行按钮。
池寒州冷哼一声，带着些气急败坏：
“纪挽月，你最好不要后悔，池太太的位置你不坐大把的人要做。”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电梯显示板上不断上升的数字，直到停在我所在的楼层，我转头看了一眼池寒州，他似乎松了眉眼，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笑开了：“好啊，池太太这个位置谁爱当谁当吧。”
电梯门关上前，我听见池寒州的怒吼：
“纪挽月！这次我不会再委屈自己去求你原谅我了！”
随便吧。
9.
回到家里我开始收拾行李，打算搬去和沈萱一起住。
我也跟我妈商量好了，等她出院了，她就和我的小姨回清城一起住，反正，我那个到现在都没有结婚的小姨也能陪着她。
我行李收拾到一半，接到了沈萱的电话，她说她跟几个好友给我组了个局，庆祝我即将脱离渣男。
我看着整理得差不多的东西，按着地址找了过去。
和池寒州结婚以后，因为他不喜欢我和从前这些朋友有过多接触，再加上我的工作繁忙，除了沈萱之外，我和他们的联系逐渐减少。
这次，也算叙旧。
我刚推开KTV的包厢门，就被沈萱拽了进去，她给我递了一杯酒，朝着前方使了使眼色，我才发现，拿着话筒正唱着《江南》的是邵墨白。
我心下了然，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沈萱小声问她：“你就非得给我塞男人吗！”
“邵墨白以前就喜欢你，这么多年，都没听说他有什么女朋友。人家不说了嘛，忘记上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入下一段，我看邵墨白比那个池寒州好多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理解沈萱，我又不是什么离了男人就要生要死的女人。
“我去个厕所。”
关上门，我似乎见到邵墨白看向我。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在隔壁包间看到了池寒州和他那几个朋友。
即便虚掩着门，我依然能听见他们在讨论我。
“寒州，嫂子这回不会是真要跟你离婚吧！”
“要我说，就是州哥对她太好了，惯得她分不清大小王了，就该晾晾她！”
“可不是嘛，要是我，离就离，反正现在离婚都还有冷静期，等她知道我们身边又不缺她一个，她就该求着你回来了。”
“闭嘴吧，你们跟寒州能一样？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寒州多爱嫂子啊！”
我站在门外冷眼看着他们。
托池寒州的福，他这些狐朋狗友的老婆我都认识，从前她们也跟我哭诉过丈夫的不忠。
可久了也就想开了，跟老公各玩各的，用老公的钱包养年轻帅气的，要么就是用老公的钱养孩子，两个人互不约束的，总归是不想跟钱过不去。
池寒州沉着脸放下手里的空酒杯，没人再言语，都看向他。
片刻后他开口：“是啊，我纵着她这么多年，是该给她点教训了。”
我刚想转身离开，却被刚从卫生间回来的周景辰一把推了进去：
“嫂子，来找寒州么？快进去啊。”
10.
我站在门口，见到池寒州刹那间缓和了脸色，眉眼舒展开来。
我环顾四周除了池寒州，其他人身边都是生面孔的女伴作陪，看起来，几个月前的那些个女孩，又被他们打发了。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抬脚就要走，却被周景辰拦住，他一边跟我解释，一边就要将屋里的女孩子全都赶出去：
“嫂子你别误会，这些女孩子都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的。”
我看着池寒州将随意扔在身边的外套拿开，给我空出了位置，周景辰想要将我推过去坐下，我拦住了他。
“别扫了你们的兴，把那些女孩子叫回来吧。我不是来接池寒州的，我朋友组了个局，就在隔壁，现在我要回去了，你们玩得尽兴。”
“啊，对了，我和池寒州马上要离婚了，别再叫我嫂子了......”
“纪挽月！”
池寒州厉声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他沉着脸，似乎很不想听见我说「离婚」这两个字，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就非要拿离婚说事吗！”
我一脸平静地和他对视着，看着他眼底的怒意越来越浓，我问他：
“池寒州，你还记得刚结婚那年，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闻言脸色骤变，看来，他想起来了。
当他跟我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的时候，我跟他说过，如果以后他出轨了，我绝不会原谅他。
“池寒州，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是你自己不记得。”
我转身离开，推开门的一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酒杯碎裂的声音。
“好，纪挽月，你想离婚，那就离吧！明天民政局见！”
我扔下一个「好」字，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厚重的包厢门随着惯性关上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一声刺耳的，桌子擦过地面的声音。
聚会散场的时候，沈萱想让邵墨白送我回去拿行李。
我摇了摇手机：“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叫了车，马上就到。”
我不是没看到邵墨白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不是什么娇弱的女主，我不需要靠另一个男人来打池寒州的脸，让他后悔。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11.
我回到池寒州家里收拾好东西，把所有用不到的东西都放在箱子里打包封好，到时候随便池寒州处理。
刚打开大门，就见到喝醉了的池寒州靠在林佳期的身上。
她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和胜利。
她没说话，只是绕过我，将池寒州带到沙发上躺下。
刚要起身给池寒州倒水，却被他一把拽回了怀里：
“老婆，你抱抱我，老婆，我好想你。”
池寒州的手在林佳期的身上作乱，兴许是我在这里，林佳期不敢当着我的面和池寒州有些什么，用了些力气想要挣脱池寒州的怀抱。
可他却死死搂着林佳期的腰，不让她起来：“老婆，你别离开我，我求你。”
林佳期羞红了脸：“池总，你别这样，还有别人在呢。”
我冷眼看着他俩在客厅里调情，只觉得反胃，我朝着林佳期点了点头，然后推开大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