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雾还未散尽，徐问道的袖口已经沾上了面粉。

智能料理台泛着淡蓝光晕，投影出松饼教程的第三步，他手忙脚乱地调着枫糖浆的比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织物摩擦的窸窣声。

“鸡蛋要顺时针打二百下。”

乔希怡倚着雾面玻璃门，晨光将她珊瑚绒睡袍上的星月刺绣染成蜜色。

“爸爸！”

小书意揉着眼睛扑来时，徐问道注意到她睡衣纽扣错位了两颗，

“家长会要穿亲子装。”

小书意举着蜡笔画挤进来，画纸上是三个牵手小人，背景用金粉涂满星星。

“好，今天放学后，爸爸妈妈带你一起去买。”

徐问道看向乔希怡。

“我今天很忙的。”

乔希怡傲娇地撇过头，

“要去早点去。”

……

徐问道在魔都待了五天，这才回到了韩州。

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心中有些忧虑。

这边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露露，小雪……自已该怎么跟她们说呢？

因为是上午十点多抵达韩州，徐问道直接去了公司。

电梯在十九层停驻时，玻璃门倒映出他眼底的血丝。

行政部新来的实习生正踮脚更换名牌，“王露”的亚克力牌被扔进纸箱，取而代之的是烫金的“吴莉婷”。

徐问道皱起眉头，直奔王露的办公室。

推开虚掩的办公室门，新来的女孩惊慌起身。

浅灰色调的空间里，王露惯用的鼠尾草香薰换成了工业香精味的空气清新剂，窗边那盆他们一起从花卉市场淘来的琴叶榕，如今只剩下个褐色土坑。

“怎么回事？”

徐问道的公文包滑落在仿麂皮地毯上，惊起细小尘埃。

“徐大哥，露露姐辞职了，她把OA权限全销了。”

茶水间飘来拿铁香气，孟晓倩捧着马克杯欲言又止。

“为什么？”

徐问道怔住。

孟晓倩摇摇头说：

“她只是说自已该走了……”

消防通道的安全门重重回弹，徐问道扯松领带冲上顶楼。

他给王露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没接。

当机械女声再次响起，他忽然想起去年刚认识王露不久，她在自已家中写下欠条，那时候她眼睛亮得惊人。

当时的自已以为，这一生永远都能见到她。

转接沈沐雪的等待音持续了四十三秒，那边平淡的声音传来：

“露露姐回袁州接手家里生意了，她说不想让你为难……道哥，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也搬出来了，小白在我这里，以后我会照顾好它的。道哥，以后，我就只是你的合作伙伴了。”

看来，她们都知道了。

徐问道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西宸源著。

指纹锁发出空洞的识别声。

玄关处王露的米色拖鞋整齐码在鞋柜第三格，沈沐雪常坐的飘窗垫还留着小白咬过的痕迹。

冰箱里过期三天的鲜奶，阳台上忘记收的内衣，茶几底层压着的融资对赌协议——所有关于两个女人的印记正在这个三十七度的午后缓慢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