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执意?要算, 庒灵止也懒得?再拒绝,问道:“那你想算什么?”
庒灵止身边的座位还是空着的,男人顺势坐了过去, 一身热臭呛人的烟味袭来, 庒灵止又不由往车窗那边挪了一些。
“大师, 我要算什么你猜不到吗?”男人说道。
这话一出,就连对面小杨都听不下?去了。虽然他不喜欢年轻人装神弄鬼的骗人,但人与人之间起码的尊重应该要有的。
先不说这男人故意?为难,连算什么都不说,单就叫一个道士为大师, 就是很不礼貌的事。
庒灵止冷笑一声, 说话也毫不客气:“你父母久病缠身, 妻子貌美如花心却与你貌合神离, 你自己一身毛病,还没有生育能力, 无儿无女的命。你要我猜, 我猜你现?在?最着急的, 想必是想在?你父母离世?之前,给他们抱上孙子吧?”
“……”这番话说得?男人一阵恼火, 几?次忍不住想站起来发脾气, 都忍住了。
不光是他欺软怕硬,自觉没有能力和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起冲突,更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明白, 面前青年说的全都是对的。
陈姐心里一阵打鼓, 刚才庒灵止算她的事情的时?候,要强行说是猜的,那也不是不行, 但猜一个人是运气,猜两个人还能是运气吗?
她一看对面男人不说话,心里就有了底,定是被庒灵止说对了。而如果庒灵止说的都是真的,那……
“小帅哥!”陈姐顾不得?怀中的孩子,上半身微微前倾,一副着急的样子,“小帅哥,你刚才说的,我这趟会有阻碍和困扰,是什么意?思?”
男人被陈姐一打岔,也想到自己身上,“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不顺利呗!”他一边吼完陈姐,一边试探着问庒灵止:“大师,我确实?是想要个孩子,大医院我也去过,试管我也让我老婆做过,但都没有怀上,大师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看来男人是真分不清道士和和尚的称呼,或者说他都没搞清楚庒灵止是个什么身份,一开始只?当是个混混骗子,在?言语上就不那么讲究。
庒灵止没有刻意?纠正他,只?示意?陈姐等会,转头对男人说:“你命里无子,我没有让你换命的本事,若是往后积德行善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过我看你面相,等会就要倒霉,你还是先把卦金交了,免得?霉上加霉。”
男人面色沉黑,对庒灵止的话很不满意?,“算出来了又不能帮我解决,和没算出来有什么两样?还不是就想骗我的钱!”
好言难劝该死鬼,庒灵止不再说话,二十块钱都不愿意?出,这亏该他吃的。
这时?火车正好到站,挤挤攘攘地下?了一批人,又有更多人上了车。
庒灵止身边空位的主人终于?来了,是个身形佝偻的男人,他身后背着个大包,手里抱着个粉色毛绒熊公仔。
毛绒熊很大,庒灵止估摸着应该有个一米二长,男人抱在?怀里,都要看不见他的人。
抽烟的男人见座位上的人来了,冷哼了一声,站起身,也不提钱的事,就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抱着公仔熊的男人,先将熊放在?座位上,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布袋子放在?桌上,又把包放到头顶,才将熊抱起来,自己坐下?去。
庒灵止看到那红色布袋子上印着一朵白色莲花图案,在?图案展现?出来的那一刻,他看到之前抽烟的男人和对面小杨表情都变了变,特别是小杨,屁股都离开了座椅,硬是被自己压了下?去。
庒灵止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转,最终落在?抱着公仔熊的男人身上。
男人双手紧紧抱着粉色公仔,脊背不正常的弯曲着,像是被什么压住或是拖拽住,直不起来。他双眼浑浊,眼白遍布血丝,眉毛往下?耷拉着,嘴角却微微上挑,做出一副慈爱的表情。
可能是庒灵止的视线太过专注,男人侧头看了他一眼,嘴上弧度扯得?更大,“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是不是我的熊挤到你了?”
“没有。”庒灵止微微摇头,问道:“怎么带这么大一只?玩偶?”
这话问到男人心里去了,他笑得?更开心,解释道:“这是给我丫头买的,她说学校里别的同学都有,就她没有,非要我回家的时?候给她带一只?。”
丫头?
庒灵止知道有些地方会把自己女儿叫做丫头,但面前这男人年纪看着更像是爷爷还差不多,而且……明明是个命中无女的面相。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实?在?是,这男人肩膀上坐着个八九岁的女孩,两边手臂上还挂着两个更小的孩子。
庒灵止表情怪异,问道:“你女儿多大了?”
“今年过完生日就十岁了。”男人说道。
两人说话时?,小杨没有朝这边看,但庒灵止知道他听得特别认真,目光也时?不时?扫视一圈男人的行李和周身物件,特别是那只?显眼的玩偶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