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琅和许雁飞来回发了几轮短信之后，日头已经上了三竿。楼下地势高的地方已经退了水，而地势低的地方还有浅浅的一层。

刘怡瑶一开始装睡，后来因为夜里做了太多梦，累着了，又真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他昏昏沉沉，再一醒来就看见严琅蹲在床边看他。靠得太近了，他惊得快弹起来：“你干什么！吓死人了！”

严琅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他指指自己的头发，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你把我头发剪坏了。缺了一个口，好丑。”

刘怡瑶马上就露出了一种很抱歉的表情。

严琅又说：“剪这么短理发店都不好修了。那是我好不容易留起来的头发。”

严琅完全是在说瞎话，他头发留这么长，完全是因为中考前学习太忙碌了一直没空去剪。

刘怡瑶自己心虚，他也觉得这个头发挺丑的，被严琅一说，更过意不去：“我不是故意的……”

“你得真心实意地和我的头发道歉，我才能原谅你。”

刘怡瑶从善如流：“对不起。”

严琅见好也不收：“都9点钟了，我不敢乱翻你们家东西，现在好饿了，想叫你起床，结果你还吼我。”

刘怡瑶待客不周，自觉理亏，翻身下床，套了拖鞋，很有诚意地问：“我去给你做，你要吃什么？”

严琅：“你报个菜名。”

“粥、面、小汤圆……你吃不吃鸡蛋桂圆汤？”

“是什么？没听过。”

“就是桂圆甜汤煮鸡蛋。”

“可以，你做吧。”

桂圆甜汤就是把干桂圆剥开之后加点糖煮开，煮到桂圆重新变得饱满。鸡蛋则是把它打到锅里后通过一些小技巧让它凝结得饱满圆润，蛋黄是蛋黄，蛋白是蛋白的。但是显然刘怡瑶高估了他自己，他并没有掌握这项技巧。蛋白在锅里散开来，飘成一块一块的，不太雅观。

刘怡瑶前前后后煮了4个蛋都不太成功。严琅在边上看了半天，提出一个设想：“我们为什么不能连壳煮呢？煮完再剥出来放到一起。”

刘怡瑶很纠结：“我没有见过有人这样做，我从小到大只吃过这种直接放锅里煮的。”

“菜品都是在创新中改良的，反正都是鸡蛋，而且水煮蛋蛋白和蛋黄也是分离的，这两种做法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刘怡瑶被说服了。

多年之后，刘怡瑶在学校食堂吃到了西红柿炒蛋，西红柿是整个的，鸡蛋也是整个的，那一刻他忽然非常非常想念严琅。

他们两个人在厨房刚刚忙完，刘玲玲就起来了。她先是对严琅的头发发表了一句简短的评价“你可以管刘怡瑶要点钱去理发店重新剪一个”，然后看到严琅碗里两颗完整的、椭圆型的鸡蛋，发出一声和刘怡瑶一模一样的感叹：“怎么会有人这么做啊。”

三个人吃完饭，刘玲玲去洗碗。严琅发现了，他们姐弟俩有种默契，做饭的人不洗碗，洗碗的人不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