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挖个野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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箩筐还只装了没一半,在原地稍作休整后,他们继续踏上蜿蜒的山路。

走出很远的距离后,问荇能看见的,卖得出价钱的药材几乎全都取根入药,因为根系难以挖掘,挖掘出来又不好保持全须全尾,才会幸存到深秋时节都没被顺手牵羊。

“有看见党参吗?”

问荇也是最近从黄参嘴里才知道,原来党参和人参还不是同类药材,党参植株反倒是和桔梗比较类似,它的价钱比不上人参,但比野山参更好遇到。

“没有。”

黄参沉吟片刻:“深秋也不是党参好采摘的时候,下次再来看看也不迟。”

况且崖壁上那些珍贵的药材,远比年份低的党参更好卖钱。

问荇搭在石壁上的手触摸到片湿润,是岩石裂隙里流下的山泉,岁月和流水已经将山中岩壁磨出些水痕来。

潮湿处生长的青苔和垂落的藤蔓静默,就如同山中绿色的血管,指引他们逐步往前,深入整片密林的心脏。

山林包罗万象,与此相对地,人应当保有对自然的敬畏。

腐烂到露出白骨的鸟安静睡在秋叶中,身边围绕的金红叶片也已经开始腐化,宛如鸟的棺椁。

问荇脚步放轻,小心避开它的遗骸。

细瘦的野山楂树长在料峭的石峰间,因为石峰是突然高耸出的,单从前人踏过的山路摸索很难涉足,所以野山楂树上居然还结了不少果子没被摘下。

红彤彤的,被鬼火和荧光照出诡异的,诱人的血色。

人很难爬上去,但让鬼飘上去刚刚好。

“去吧。”

问荇让王宁和林大志飘上去,借着鬼移动的阴风打落山楂。

哗啦啦————

山楂的果实混着老叶落下,有些刚好落在筐里,更多的落在地上。

问荇俯身捡起一颗,粗粝的质感和殷红的颜色居然有些像血玉。

眼前景象,让他想起柳连鹊摇下来的山栗子,也是这么一颗颗落在地上。只是栗子壳又硬又带刺,比山楂的杀伤力强得多。

“小问笑啥啊?”林大志不解,被王宁笑着劝走了。

“许是小问天生就爱笑。”

山楂淡淡的酸涩果味和药草香不知不觉混在一起,山间隐隐传出清脆鸟鸣。

“要到寅时了。”

鸟向来会比人醒得早,但再早的鸟鸣也预示着至多两个时辰就会迎来天亮。

为了能在天亮前采好山货,他们的动作又加快了些。临近竹林,跟在末尾的篾匠也走到了前头。

“闻笛,你们篾匠都不吃竹鼠吗?”

问荇又看见了竹鼠打的洞,好奇地问。

闻笛迟疑片刻:“吃,但不常吃。”

“没钱吃,有钱就不吃了。”

意思是只有饿极了才会吃竹鼠。

“我之前听说竹鼠烤起来也是份美味。”

问荇也没吃过竹鼠,但上辈子有段时间网上到处在传竹鼠肉好吃,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老鼠应当不能吃啊?”

郑旺长在镇子里,对竹鼠的印象和大耗子差不多。

“是,竹鼠肉很好吃。”

闻笛却赞同了问荇的话:“但因为长得丑,所以没人敢吃,也没人买。”

“我就说嘛,又没闹灾荒,老鼠怎么能吃呢。”

“你……”

郑旺不可置信看着若有所思的问荇:“你真想吃啊?”

“比起吃,能卖钱更要紧。”

问荇缓缓露出个笑:“好吃就能卖出价钱。”

竹鼠说白了就和蛇肉、兔肉一样都是野味,他会想办法把竹鼠塞到酒楼的餐桌上。”

郑旺一阵寒恶,嘀咕道:“我要是去吃饭的,肯定不会点老鼠啊。”

“今晚先不谈竹鼠,没记错的话,前边就又是片山壁。”

问荇笑笑,岔开话题:“时间不多了,去那最后一处。”

他的鞋里浸了水,走起路来就像踩着潮湿的草垛赤脚步行似得,严重影响了前进的速度。

盘在百年乔木上的,长着果实的藤蔓已经过了采摘的时候,本该圆滚滚的果实变得干瘪,失去了入药入口的价值。

还好眼前的石壁没让问荇失望。

“是穿心草。”

闻笛俯下身,头一个看到长得平平无奇,实则能够入药的小草。

铜钱状圆形的叶,叶片中间伸出细细长长的杆,又分叉开来,长出其他更小的铜钱。

“年轻人眼力是好!”

黄参对这个新来的,沉默寡言的篾匠好评连连。

如果可以,他希望问荇能把篾匠给留住,好把他这门手艺接着传下去。

虽然篾匠也是个鬼了。

想到这,黄参不免有些惋惜。

这孩子肯定是家里做篾匠,才跟着也做了篾匠,否则去学岐黄之术多好。

篾匠不好意思笑了笑,随后又安静地一言不发。

问荇小心将穿心草从野草里拔出来,现在不是穿心草采摘的合适时候,毕竟这种寿命极短的小草已经开过花,早早步入了生命最后的时节。

他手上这株瞧着绿意葱茏,多少还有些阴差阳错的成分在,才能让他给遇上深秋长势茂盛的穿心草。

挑夫篾匠陪着老郎中在峭壁上看,问荇和郑旺蹲在峭壁根部,一寸一寸搜寻蘑菇和野菜。

要是再早半年,问荇肯定不会想过自己还有大晚上在山里挖野菜的一天。

挑挑拣拣找的几个菌子全是最普通的草菇,好不容易有颗大点的,还被不知道是蚂蚁还是甲虫啃了洞,只能拿回自家炒菜了。

“有野菜!”

问荇从树上取下些木耳丢进箩筐,听到郑旺在不远处的水沟处大呼小叫。他用麻布随意擦拭下手,凑上去看郑旺的发现。

一簇簇绿得发紫的叶片长在溪边,甚至绵延成条状,散发出种像鱼又像药的气息。

问荇:……

折耳根,那还是算了。

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大片折耳根,难怪刚刚风里总有股说不上难闻,却很奇怪的味道挥之不去。

折耳根曾经救过祝澈一命,在他跌下山的时候替他掩盖住他身上血腥味,但问荇对折耳根的味道敬谢不敏。

折耳根便宜又清火,江安镇人不少都爱吃折耳根,问荇之前恰巧闻到过次醇香楼做的凉拌折耳根,几乎是青着脸拒绝掉了许掌柜请他尝尝的好意。

毕竟人只要还会呼吸,就总有些吃不来的玩意。

他露出个假笑:“要是再装折耳根,箩筐得不够装了。”

“明明还有好些位置。”

郑旺不甘心:“你就是不懂折耳根有多好吃!”

显然郑旺就是喜欢折耳根的那派,遇到折耳根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大字识不得几个,其他草药压根记不住,只有折耳根记得牢靠。

因为活着的时候,他娘就喜欢拌折耳根给他们吃。

切成段用盐水泡过后再放调料,那味道他死了多少年都忘不掉。

小时候偶尔还会嫌弃,现在再也吃不到了。

郑旺眼里流出丝罕见的悲伤。

问荇不作声,看山崖上的鬼还在忙活,掰了几根长势好的折耳根下来:“你也来采几两。”

“小问,你不是不吃吗?”郑旺满脸惊讶,但还是顺着他的话,不熟练地折下些折耳根来。

“箩筐还有位置,给你装点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