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挖个野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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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折耳根和榴莲还不一样,气息萦绕四周但不算霸道,至少不会把其他药材的气味也染得奇怪。

即便如此,问荇还是用布将折耳根里三层外三层包起来。

“你想要,往后再给你烧也行。”

他撂下句话,去忙着看崖壁前的情况了。

“是!”

郑旺明白了问荇的用意,大声地应着,眼睛微微发红。

能够再死后拥有这样一份差事,是他这几十年浑浑噩噩后最幸运的事。

天光微启。

药材一一落入箩筐,但三个采药的鬼兴奋地对视了眼,默契地将最后一株藏了起来。

“来,伸手。”

黄参就像个慈祥老者,半透明的身子将悬浮在他们身后的枝叶形状遮得模糊。

“我们运气太好了,这是今晚发现的最好药材。”

之前采到长生草黄参都没现在激动,是什么药材让他高兴成这样?

问荇依言伸出手来配合老人家。

绿中微微泛着白紫色的、分叉呈竹节状的草药落入他的手里,需要两只手才能托起来。

药材枝节粗壮,表面像上了漆,连些许斑斑驳驳都显得厚重。

“石斛,真是捡到宝了。”

黄参笑得眯了眼:“知道品相这么好的石斛能卖出什么价钱吗?”

“少说十两银子!”

石斛无法养殖,只长于悬崖峭壁,需要几人互相帮衬拉上绳子才敢去摘。

即便安全措施做得够到位,也经常有采药人为了石斛坠下山崖。

价值总和风险挂钩,石斛的稀缺和金贵引得不断有人拼上性命都想去采撷。

对于能够自由漂浮也不怕死亡的鬼来说,采摘石斛和采摘田里的萝卜、白菜一样简单。

干瘪的石斛和粗壮的石斛价钱能差数十数百倍,问荇手里这颗在石斛中都算得上佳品。

且当下不是最合适的采摘季节,石斛供不应求,在药铺正是紧俏,不是别人求着药铺买,而是药铺到处求着卖。

“十两银子!”郑旺率先爆发出欢呼,就好像是自己挣到了钱。

篾匠抹了把脸,浑身上下的局促终于消散下去大半,轻松地眺望着天际。

其他鬼也跟着笑起来,今晚的努力迎来了最好结果。

“辛苦各位了。”问荇郑重地向他们表达了谢意。

有这么株石斛在,其他收获的药材都可以并数打包给药铺,况且黄郎中死得久了,实际上开的价格比时令药还低。

这一筐药材,贱卖都至少能卖到二十两,更何况落在问荇手里,压根不会贱卖。

这才探了两处岩壁,虽然摸到石斛的好事是不常有,可但凡一天能摸出几两银子,半月下来都是笔巨款。

问荇背上箩筐走在山路上,看似孑然一身,实则身边环绕着其他人无法看见的鬼魂。

“日头要升起来了!”

郑旺瞧着天边金红色,雀跃地提议:“难得有个好地方,我们看完日出吧。”

鬼魂都不喜欢阳光,可今天没任何鬼反对郑旺的话。日出代表着他们暂时消亡,鬼魂们许久没有正经看过日出了。

半山腰看下去,平坦的田野视野无比开阔。

“原来日头可以这么红。”黄参眯着眼,忍不住叹道,“我都要忘了它的样子了。”

曾经年轻的他顶着朝阳,背着箩筐在山中行走。

那段日子隔得太远,记忆就和陈旧的谷子一样,需要时不时拿出来晾晒,拿出来回味。

三个兵卒并排站着,难得没有吵闹,也没有嬉笑,只是静静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金红色变成灿金喷薄而出,驱散的不知是云雾还是炊烟,被阳光照射到的灵体瞬间变得透明,直到彻底消失。

但没谁出声和其他人道别,因为他们知道彼此还会再见。

问荇静静站了会,再往身侧看去已经谁都没剩下,只剩下山谷回荡着清晨的风。

浸湿的鞋子不知不觉变得半干,青年往前走了几步,缓缓转身,笑着看了眼方才站的方向,随后迈着腿朝着山下赶去。

昨晚一群鬼和他上山,现在朝阳升起,只剩下他一个人还能面对阳光。

他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大步流星走去。

“……这是?”

听到敲窗的声音,祝清拉开窗户,却发现窗外空无一人。

只留下几颗圆滚滚的草菇还在微微打转。

“小哥哥来过。”

问丁盯着那颗草菇,声音很小,但带着雀跃。

不光祝澈家的窗边悄无声息多了几颗山货,清心经的饭盆也被重新清洗过,擦得簇新的灵位上放着供果和山楂,还有被剥了壳,已经不能砸疼人脑袋的栗子。

太阳在天上转了半圈,逐渐有了下沉的趋势。

江安镇的一隅。

“好嘞,慢点走!”

郑宁收了摊子,正清点今天挣到的钱。

七十三文,比昨天多了五文。

自打知道郑旺已死,郑宁和郑母搬离自家祖宅,母亲年岁大了只能呆在家,他自己做点布匹这类小生意。

他们日子过得好了很多,至少不用守着空荡荡的家里挨饿了。

为了照顾自家年迈的娘,郑宁不得不提早赶回去,可过着看得到盼头的日子,他心里是满足的。

“郑宁?”

一个陌生的男人恰好找上了他,见到他后松了口气:“有人让我给你带些东西,你可让我好找。”

拉牛车的非常郁闷。

要不是问荇算他老主雇得罪不起,他才不会稀里糊涂顺路替问荇给别人白带东西,还找了半天才找着人。

他问了几个认识郑宁的,才知道他们已经搬出老宅子。

见到人,他终于宽心些,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给,我也不知道是啥。”

“谢谢,可是谁给我带东西?”

郑宁疑惑地接过,他也不认识什么别的地方的人。

“他说他是郑旺的朋友。”

男人牵着牛,依照问荇的吩咐一五一十同郑宁说了。

不过郑旺是谁?他问路的时候打探过了,郑家分明只有两个人。

郑宁听到后愣在原地。

就在男人要离开的时,他才小声问道:“他人呢,怎么没有来?”

“不知道。”

男人耸了耸肩:“他说他有别的要紧事要做,暂时来不了了。”

“也是看我顺道,所以让我来的。”

牛的低哞声带着蹄子扬起的滚滚烟尘,郑宁屏住呼吸打开布包。

里面躺着平平无奇的,清洗干净的折耳根草。

他茫然地抬起头,好像看见个高大的身影牵着幼小的他,就从这条路上快步走过。

“娘说了今天要做折耳根,吃多了长身体,你可要把哥那份也吃掉!”

骗子。

郑宁鼻子一酸。

压根就是你不想吃。

可他分明听到年少的自己懵懂又认真地回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