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上的狮子铜环崩裂,门也轰然开启。
苍老的面庞咱现在他们眼前,那深陷下去的、发黑发紫的眼眶看得谢韵不自觉倒退两步,心中涌起不妙的感觉。
柳连鹊仿若没瞧见他,径直朝着虚掩门的卧房走去,披散的长发自下而上燃起青蓝色鬼火。
邪祟踏过的地方,碎石碎木皆化为齑粉,铺天盖地的祟气席卷而来。
老人惊恐地看向柳连鹊的方向,连连摇着头:“不能进去。”
“你不能进去!!!”
他脸上狂热又谄媚,目呲尽裂,柳连鹊的一举一动都是在玷污他心中神明,他的一切。
柳连鹊终于舍得分点眼神给他,空洞的目光不轻不重扫了眼老县丞,老人身上的黑气尖叫着散开。
随着柳连鹊视线移开,葛仕如同一具失了线的悬丝傀儡,软绵绵榻下身子栽倒在地。
趁着长生和谢韵都在愣神,原本虚弱的问荇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就挣脱开他们的手。
“问荇!”
长生闭着受伤的眼,急道:“你不能去————”
柳连鹊作为邪祟尚且能自保,问荇个凡人该如何面对宅邸内可能恐怖得过柳连鹊的邪祟?
可问荇充耳不闻,闯入宅子的动作比方才的柳连鹊还要利落。
他只有几张符箓傍身,可柳连鹊在里面,他无法冷静下来坐视不管。问荇看得分明,那些具象化的怨气都在试图往柳连鹊的身上钻,暂时没有得逞罢了。
藏在血玉里的怨气柳连鹊都无法承受,更何况是眼下千丝万缕的怨气?
眼睁睁看着问荇也冲进里屋,长生又急又气,本想跟着冲进去,卧房的门却轰然关上。
他明白除了尽量帮忙祛除怨气,其他也无计可施。
谢韵上前探了探老县丞的鼻子,还有呼吸。
她松了口气:“还好没落下人命。”
“落不下,但他也活不久了。”
长生点住葛仕发黑的印堂:“寻常人三魂七魄,他有四魂七魄。”
“有人分魂趁虚而入,影响到他的决策思绪,他才会变成如今这般傀儡模样。”
谢韵现在是彻底信了灵异神怪之事,她只想赶紧结束眼下的混战:“那他清醒过来能否让屋里的鬼消散?”
“我试试清除出这多出的人魂,但需要些时间。”长生疲惫地眨了眨没受伤的左眼,“若其中的邪祟听命于那一魂,把多出的人魂驱散即可让邪祟安宁。”
“但是他们必须要撑住。”他喃喃自语,“否则真会死在里面。”
问荇,柳连鹊,你们千万不能死在里面。
“他们?”谢韵诧异,“所以问公子身畔是还有其他鬼?”
长生点点头,顾不得解释太多,坐在地上闭上眼,开始驱散多余魂魄。
里屋。
问荇一脚踢开横在门口已经碎裂的碗,攥紧手中的符。
黑色的怨气还在缓慢朝着柳连鹊涌去,他的情绪也愈发不安。
拜访着邪物的供桌上,赤红色的双目,已经没有人形的恶鬼悬浮在空中。
它浑身上下器官好似拼贴而成,更像个不堪入目的肉团,赤红色的眼睛凶巴巴盯着柳连鹊看,不时发出威胁的吼声,和柳连鹊过上两招。
柳连鹊并不惧他,手中汇聚起青色,径直朝他冲来,两种颜色扭打在一起。
问荇被气浪冲得险些呕血,他捂住嘴观察四周,源源不断的黑气在屋里冲撞,小部分朝着柳连鹊身上钻但被柳连鹊排斥,大部分都在朝着邪物汇聚。
他飞起一脚踢翻身畔冒出黑气的油灯,试图破坏掉屋里摆出的阵法结构。
这招奏效,邪物本想和柳连鹊扭打在缠斗,灯座翻落后,那张扭曲模糊的脸上显现出强烈的畏惧,哪怕只有短短一瞬。
随后邪物喘着粗气,咆哮冲向试图打翻另个灯座的问荇。
柳连鹊这才注意到问荇跟了进来,混沌的脑海中涌入一丝清明,本来已经快要趁虚而入,钻入他灵体的怨气瞬间分崩离析。
他眼中只看到问荇朝他过来,原本好看的睫毛上沾着血,手背也蹭出淤青。
“问荇,出去。”
柳连鹊一把抓住邪物的脖子,力道大得可怕,咬牙又重复了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