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得留心,柳携鹰那小子浑得不得了。”
柳培玉临走前不放心,还不忘叮嘱他:“待会生辰宴肯定要找你麻烦!”
问荇只笑了笑:“柳夫人都说罚他了,应当不会吧。”
“你怎么也和连鹊一般死心眼!”
柳培玉恨铁不成钢:“你信柳夫人真会罚柳携鹰,柳携鹰往后会变得乖巧,还是信我明天连中三元?”
“都是一家人,他会听的。”
问荇还是傻呵呵的样子:“二少爷让我晚上跪祠堂也是希望我给少爷祈福,应当没坏心思。”
“他让你跪祠堂?”
柳培玉面露疑惑:“你跪祠堂不是大嫂的意思么?”
“不是,柳夫人只是让我跪白天,我亲耳听到二少爷在外头说让我晚上也接着跪。”
问荇脸上露出丝落寞,随后强撑着笑:“不管怎样,跪不住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柳家的列祖列宗。”
听到了不得了的内幕,柳携鹰对问荇没脾气到可怕的反应无语凝噎。
“你……你好自为之吧。”
真要是让柳连鹊和问荇过日子,怕就是两个又臭又硬、木愣愣的石狮子蹲在家门口亲热!
柳培玉是藏不住事的性子,替问荇觉得生气,转头就把事和同辈同母的老三眉飞色舞地说了。
“你说柳二怎么能这样呢?”
老三胆小是闷葫芦,但这事恰好让路过的老四听到。
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两个时辰,大半的客人都知道柳二少爷苛待问荇,故意找茬让他罚跪。
本就暗流涌动的生辰宴彻底成了一摊浑水,坐得住的等着看明天的乐子,坐不住的干脆直接去找柳夫人拿这事刺柳携鹰。弄得柳携鹰最后非但没提早结束面壁思过,面壁思过还改成了在祠堂里罚跪。
觉得受到羞辱的柳二少爷拼命抵抗,耐不住柳夫人横了心非要他表个好态,让些九尺高的家丁生生半抬半架进了祠堂里头,怎么叫骂都无济于事,反倒是脾气上来踢柱子,崴了自己的脚。
风水轮流转。
“我瞧见了————”
徐云起大呼小叫,闯进徐家人歇息的厢房。
兄长忙生意没来,屋里头只有他和三弟徐云倦。
徐云倦微微蹙眉,将手头的书搁置:“二哥如此匆忙,是有急事?”
他自打来了柳家,就哪都不想去一直待在屋里头,怕勾起伤心事。
“大急事。”
徐云起神秘兮兮凑过来,坐在徐云倦身旁:“我瞧见柳连鹊那赘婿了,我之前居然见过他。”
“就那次我晚上骑马出门,不慎让马脱缰,还是那个问荇反应快,替我把马给制服住了。”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徐云倦微微怔愣片刻,落寞地低下头:“见过便见过,他与我们无干。”
“你真不好奇,他可是你……”徐云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也不是。”
徐云倦重新摊开书:“我自始至终明白自己和少宁无缘,问公子于我,最多也只能算亡故友人留下的未亡之人。”
“你又是这般模样。”
徐云起失了兴趣,凑过来看徐云倦手里的书,脸上表情凝滞住了。
“三弟,这书翻的不对劲。”他小心翼翼道。
这页纸上已经写满批红,按照他三弟的性子,是早就看过了。
批红的字也潦草,果然还是在乎的吧。
徐云倦默默往后翻了几页,依旧一言不发沉默得可怕。
徐云起见着三弟情绪低落成这样,巴不得狠狠打方才的自己两嘴巴。
明明知道三弟对柳大少爷有些意思,还没找到机会表明心意柳大少爷人又没了,非要在柳家触景生情揭他伤疤。
“别看书了,咱们去瞧瞧风景。”
徐云起习武,陪着徐云倦看书实在是坐不住,就想拉着他出去换换心情。
徐云倦兴致缺缺,但瞧着自家兄长如此兴奋,也不好拒绝。
冬日没什么好看的景,柳家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尤其现在已是半下午,外头议论赘婿、二少爷的声音渐渐消下去,被姑娘们投喂完毕的锦鲤吃饱喝足,洒豆子般四散在池塘之中。
像是暴雨前最后的宁静。
先提出要看景的徐云起先走困了,重重打了声哈欠。
柳家里头布局和他家大差不差,规规矩矩没意思。他和徐云倦走走停停,避开不方便去的地方,来到处偏僻的观景小院。
透过院墙上镂空的雕花窗能瞧见个青年坐在锦鲤池边。他将片落叶投入池里,惹得锦鲤们以为是特别的吃食,纷纷聚拢过来啄食。
青年微微露出笑意,弯腰捡回池中落叶,指尖略微沾上水渍,锦鲤们以为他是来夺食的,急得直扑腾翻滚。
好看的青年这才摸出真正的鱼食抛给锦鲤,似是嫌发冠碍事,还用另只手微微松了松头发。
眼里好的徐云起脸色骤变,拉着徐云倦就要往外走:“别看他了,是那个赘婿。”
他们走着走着,居然闯进了问荇待的院子里。
可徐云倦纹丝不动,出神地看着不远处在喂鱼的白衣少年郎。
“我见过他。”
他说。
“你还记得我们在醇香楼拍熊掌那日吗?”
“记得,你当时不是还盯着个伙计……难道说?”电光石火,徐云起瞪大眼睛。
“是他!”
他那日醉的厉害记不清事,徐云倦这么一说,那小伙计还真像问荇。
徐云倦轻轻点头:“不会认错,就是他。”
难怪他会觉得问荇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