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之前柳携鹰在当甩手掌柜,不清楚他和醇香楼的干系,但这次选酒楼他有极大的话语权,应当不会现在还不清楚问荇就是醇香楼里头的人。
“今天是要坐不下了。”
问荇从二楼看下去,一层满满当当座无虚席,还有些客人趴在窗边门前,不住想要往里瞧戏演得如何。
坐在桌前的客人吃完饭也不挪步子,而是接着添酒添茶,大有要坐到醇香楼打烊那会的意味。
“醇香楼就这么大些地方,最多在后头开上三四桌。”许曲江看着底下人山人海,脸上不自觉带笑,他接过问荇的话,“还记得之前最冷清的时候,到了饭点也只能坐三四成客人。”
“还好都熬过来了。”他捂着嘴咳嗽两声,声音有些沙哑。
“掌柜的,你先回去歇着。”
“没大事。”许曲江摆摆手,“肯定是前几日出去采买碰上雨天,只是嗓子疼。”
问荇还想说什么,一个小伙计匆匆跑到两人跟前:“问小哥,有人来寻你。”
“谁?”问荇瞧着小伙计难看的脸色,心中涌起不妙预感。
“看着像些没事干的泼皮,都是咱们镇上的人,我之前见过他们。”小伙计哭丧着脸,“他们堵在门口,说不见你就砸我们家店,像是要来真的!”
他本来以为只是泼皮没吃上饭脾气上来,谁知道那几个壮汉恶声恶气,说他们就是来找问荇的,问荇不出去见他们,他们就要醇香楼好看。
“你管我们找他干什么,让他滚出来!”
小伙计想和几人讲道理,但他们压根听不进去。
“柳家后日正午就要过来。”壮汉狞笑,拳头捏得咔咔响,“你们也不希望现在出事吧?”
问荇俯瞰一层,戏正演到热火朝天的地方,台上的旦角浓妆艳抹,垂泪唱着负心郎。
醇香楼里头的食客并未出现明显异常。
但仔细看过去,确实能发现挨着门的地方有些骚动,而且隐约有扩大的趋势。
“我记得我们并未告诉外人柳家来的确切时候。”
寻常食客最多知道柳家后天要来,不可能知道是晚上来还是正午来。
许掌柜神色凝重:“他们来的时辰是前几日才定下,我也没和外人多说。”
“外头一共多少人?”问荇看向小伙计。
除去柳家,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仇家能把手伸到江安镇里头。
小伙计仔细想了想:“人倒是不多,三个还是四个,但是都长得很凶。”
问荇了然,吩咐六神无主的小伙计:“带上七个劲儿大的,把他们客气点请出去,记得别动粗。”
“问小哥,你不出去瞧瞧吗?”
小伙计还是害怕:“要是他们真砸店该怎么办……”
迎春宴马上就要到了。
“我等下就出去,先制住他们。”问荇声音重了些,“去,越快越好。”
“如果有谁受了伤,我来担责。”
见他态度坚决,小伙计心略微定下,重重点头:“好,我马上去找阿明他们。”
“是他们?”待到身边再无他人,许曲江小声询问问荇。
“应当是。”
问荇盯着楼下的状况,小伙计身后跟了一众青壮年男子,已经要到门口了。
客人们还沉浸在精彩的大戏里,对一切浑然不知。
“他当时在柳家就不规矩,但后面反倒是自己吃了苦头。”
“估计是现在不死心,找了些无赖,给他们些钱寻醇香楼的麻烦。”
而之前刚被敲打过的柳携鹰做事再冲动,也干不出砸镇子里最大酒楼的无赖事。这次柳携鹰是学聪明了,知道借刀杀人,但也没聪明太多,想得办法还是过于简单粗暴。
既然是镇子里的泼皮,那就不会如同柳家人那般唯他马首是瞻。泼皮不知道问荇其实不是普通伙计,但肯定知道醇香楼惹不起。
为了钱打势单力薄的问荇他们尚且有胆量,但面对一群伙计,这群泼皮也只有气虚的份儿。
“你还是别下去了,要是他们再冲你撒泼,节骨眼上把你弄伤了怎么办?”
许掌柜品出些意思。
感情是柳二少爷和问荇有仇,之前偷懒没管筛酒楼的事不知道问荇在醇香楼,现在冷不丁知道问荇在里头坐不住了。
可节骨眼上有人管着他整酒楼,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人来整问荇。
“他们冲我来,我当然得下去。”
问荇瞧着伙计们全都出了门,掐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往门口赶去。
既然说了要下去,那就不能食言退缩。
许曲江不放心地跟在他后头,随时准备要是泼皮们敢乱动,他拼了老命也要护住问荇。
不光是护着柳大少爷的人,也是护着对这次迎春宴最要紧的人。
但他白操心了。
经过几次挑事,伙计们对于怎么制服无赖颇有心得,尤其是阿明,早就没了之前那副遇着人畏手畏脚的模样。
伙计们两两一起先把人架住,防止谁被无赖弄伤,再把无赖挪到旁边巷子里,组成人墙不让他们过来。
不管泼皮怎么嚷嚷挣扎,伙计们都无动于衷,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木棍,只防卫,不出手。
食客们没被卷进闹剧里头,只当醇香楼里头唱大戏,外边也跟着唱了出小戏,好奇了会,又被戏台上传出的鼓声吸引了目光。
“叫你们那姓问的出来!”色厉内茬的混混依旧在嗷嗷叫唤,可心里已经虚得不得了。
他早该知道值一两银的活不好干,醇香楼果真不是好惹的。
也不知道让他们来的是哪个家伙,现在想告饶都寻不到借口。
胳膊上传来的阵痛让他想逃跑,但方才喊破喉咙都喊不出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找我作什么?”
问荇挂着和善的笑,配上那张脸看似温和又无害。
但他手里的木棍足有半人长,比在场的任何伙计瞧着都要凶险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太顺了,感觉不对劲。
(无赖找事后)
小问:这下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