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不速之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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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馄饨的小贩天天见着问荇,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刚好他去的时候青黄不接没客人,就告诉了他些过往的传闻。

“很多年前,估计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打过仗,咱们康瑞也没幸免。”

“那时候庄稼全烧了,人也没了好多,剩下的人逃的逃,留下来的就跟着些外头逃难进来的重新建了个康瑞出来。”

小贩眼神中透露着怀念:“我印象里康瑞镇最好的时候,也就是那会。”

“什么都没了,为什么还算好?”

小贩笑着看向问荇:“小兄弟,我猜你之前是种地的或者做生意的,才会这么觉得。”

“田和屋子是没了,但只要康瑞镇的山没烧掉,那就不能算全都没了。”

那也是个冬日,所有康瑞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一片漆黑,有个声音让他们上山去,上山去就能活下来,还给他们指了上山的方向。

“就是那里。”

小贩指向康山怨气最重的一块。

“现在猎户们还经常去那儿呢。”

只是个梦,大部分人是不信的,但是有些人信了,凑了七八个人进山铤而走险。

翌日,他们居然真的从山上带来了足够吃的飞禽走兽,其他百姓如梦初醒,纷纷涌入山里。

那段日子哪怕是孩童,都能在康山里头捡到撞晕头的野兔,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肉,也是小贩印象中吃肉吃得最多的时候。

所以许多康瑞镇人得不出结论,就说是山神显灵,在眷顾难以维持生计的他们。

“又过了有一两个月,等到新的田里冒出芽,许多人又做了同样的梦。”

小贩那时虽然是个孩子,但也记得分明。

“梦里他说,我们现在必须停住,否则就会出事。”

大多数人对此深信不疑,不再往山里跑。但自然有些贪婪的人不愿意信,或者说是信了也不管不顾。

无穷无尽的山林像丰厚的宝藏,而这间宝库突然不再像他们敞开。

他们带回的猎物越来越少,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更有些倒霉的猎人莫名其妙死在了康山里,虽然只是少数,也足够引起恐慌来。

所有人都歇了打猎的心思,安安心心耕耘自家田地或者外出经商,原本的猎户也换了个糊口的办法,康瑞镇借此风调雨顺了几年。

到后头等大家都淡忘了山林的可怕,才有走投无路的猎人再度进入康山,发现里边没预想中可怕,但飞禽走兽也远不如之前那么好捕捉。

也就是这时候,猎户才渐渐又多了起来。

后边康山里一出事,不管好事坏事,大家都会隐约觉得是否背后有鬼神作祟。

老一辈人很爱提这些,但鉴于之前遇到过不好的事,所以对山神也半信半疑。

毕竟如果是神,怎么会害他们呢?

“听起来像是山神的施恩和警告。”

一开始庇佑百姓,后来庇佑山林,等到后面猎人不再会过度威胁到康山,才让一切归于平静。

“差不多是这意思。”

问荇看了眼身后若隐若现的灵山。

在这其中,自始至终没出现在百姓们视野间的隐京门担当了什么角色呢?

“我现在住的那座山,当时也有人去吗?”他试探着问。

“可能有,但很少很少。”

小贩脸色变了变:“那里头不好的传说从老祖宗就传下来,哪怕是之前外来的逃难人去,我们长辈都会死命拦住。”

祖祖辈辈积淀的敬畏和恐惧,已经渗透进了康瑞镇人的心里。

好打猎的时候没必要去,不好打猎的时候,他们又不敢去。

眼见着话题又要往问荇不该住在山里拐,旁边有些康瑞镇人投来不善的目光,问荇赶紧岔开话题,付好钱离开馄饨摊。

碗里的玉米排骨汤已经见底。

“夫郎,你觉得这山神最可能是谁?”

“像是会道术的人。”柳连鹊沉吟片刻,“可隐京门这副避世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们曾经热心帮助康瑞百姓。”

“的确,但至少现在弄清了他们为什么会听到鬼神事反应很大,又很抗拒的原因。”问荇轻声道,“因为他们被鬼神帮过,也被鬼神害过。”

虽然这份害,极有可能是打猎的人不知节制自己闹出来的。

虽然小贩没明说,但只要稍微想想也清楚走路上都能撞见猎物的山会滋生多大的贪婪。

镇里的事暂且按下不表,他现在又有了新的顾虑————几日下来,镇子里人看他的目光愈发不友善。

似乎是在埋怨他这个外乡人贸然进入灵山,打破了这种世世代代秘而不宣的规则。

但看着状态还没完全转好的柳连鹊,问荇也只是稍微提了两句,将忧虑按在心里。

可他清楚,哪怕是足不出户的柳连鹊,都察觉到了异常。

他们平静的生活好不容易步入正轨,几日下来,柳连鹊被迫魂魄与肉身分离的时间也足足拖慢了两刻钟。

问荇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干扰这份平稳的安宁,所以刻意减少了去镇子里露面的时间。

但随着镇子里的状态每况愈下,总有不长眼的人迫切地把原因怪天怪地,怪罪到别人身上。

山路上,也总有些人徘徊。

三日后。

“……”

问荇只是下山去买食材离开了两个时辰,再次回来时就察觉到了异常。

瞧着山边小路被分开的落叶,他心中警铃大作。

遭了。

说鲜少有人造访灵山都是说保守,这儿平时压根就没人会来,尤其是现在这节骨眼上。

而且踏过山路上落叶的痕迹不似一人造成。

顾不得其他,问荇把食材抛在一边,沿着山路飞快地往上爬,紧紧攥住别在腰间的刀。

问荇确信屋门窗门都足够坚固,七八个壮汉都撞不开,理智告诉他不用为柳连鹊的安危担心,毕竟这群迷信的人压根不敢在灵山里动土。

可一想到柳连鹊身体虚弱没力气,他非常担心柳连鹊的安危,动作又更快了些。

等快要到竹屋时,他藏匿在松林之中,从野道向前摸去。

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站了些人,都是男子,个个身量都不小。

问荇屏住呼吸,压着脚步向前。

他们聚在竹屋的门前,没有要去踹门强入的意思,但看模样也绝对算不上友善。

“你出来,我们有事和你谈!”

为首的男子满脸不耐,粗暴地上前敲着门。

被加固过几次的竹屋俨然不动。

“谈事?”

屋里传来柳连鹊镇定又漠然的声音:“既然诸位说了是谈,为何在我请各位离开时,还非要在我家门口徘徊不散?”

几人被他的态度惊到,面面相觑。

一个模样似猎户的人小声:“我记得他家男人不是这声音,好像是另个哥儿……”

“我当然知道那个男的不在,可你见过这样的哥儿?”为首的人声音惊疑不定。

他们是在山下见到问荇才上山的,本以为时间够充足,结果上山时莫名其妙遇到雾迷了好一阵路,看到竹屋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心绪也都乱了。

本来就是想捏软柿子,靠着吓吓胆小的哥儿让他们好自为之搬出去。

结果这竹屋结实得很,这哥儿性子太稳重,一开始压根不理他们,听到他们敲门声太大才勉强愿意说话,讲起话斯斯文文毫不客气,他们怎么说怎么吓都不管用,反倒是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不光如此,他们隐约还听到屋子里边有挪动刀具的声音,一时间害怕要是真动手,这哥儿有胆子冲出来和他们拼命。

会不会是长着红痣的寻常男人,或者问荇家里还有第三个人?

“这咋办?”一个男人面露难色,“总,总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敢上山来,下头还有一群人等着,怎么好轻易就退缩。

“走?不能走!”为首的人咬牙道,“他们不下山,镇子里就一天不会安宁。”

虽然他们心里都清楚,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根本不能全赖在这两个神秘外乡人身上。

他们都是农户猎户也不会说好听话,着急起来只能继续冲着里头喊:“你们给我搬出去。”

“都是你们住在这,害得我兄弟到山里去,现在都没能回来!”他恶声恶气,“这片山头本来就不吉利,之前觉得你们是外头来的不懂劝过你们,别怪我真不客气。”

“有人不见了?”

听见里头人态度似隐约缓和,猎户借势道:“对,我兄弟是打猎的,前日进到山里去说了昨天就回,结果今天他和他同去的猎户全都没消息。”

“他们去的林子不深,压根不会出问题,肯定是你们乱住地方才惹得山里头不安宁。”

他大声嚷嚷着:“你们住出去,只要不住在这,住到哪都行。”

“你们从哪处得知有人失踪同我们有关?”

柳连鹊套到了他的话,声音骤然变冷:“简直是无理取闹,扰我家宅不宁。”

男人被他噎住片刻,还想说什么,他背后突然传来鬼魅般的声音。

“诸位堵在我家门口,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问荇分明微微笑着,眼中却毫无笑意。

他的手里攥着把闪着冷光的尖刀,吓得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几人均是心头一紧,纷纷让开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猎户:吓死这哥儿,这俩小鬼肯定不敢接着待。

鹊鹊:很吵,请从我家门口离开(冷漠揣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