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个眼见着也不好惹的,说着要闹事的人全都哑了声,半句话叫不出。
的确,他们不是无赖,这竹屋也不是他们的地盘,山里就更不是了,其实要两人搬走是很无理取闹的事。
但来都来了,后面他们也不敢来这邪门地方,哪里有现在走的道理。
为首的猎户搓了搓手,声音和善起来:“也不是我们要逼着你们,可这地方就是邪门,你们住着也不安心嘛。”
“挺安心的。”
问荇压根不想给这群人好脸色,语调也不客气起来:“你们就算每日过来闹,我们也能安心待着。”
这话术,他在江安镇听得耳朵要起茧子了。
戳到了几人的痛处,脾气暴的扬起拳头作势要打,可问荇看了他眼,血气方刚的猎户也没胆子落下拳头。
“你们为什么非要住在这?”
“我们是修道的人。”问荇见他们收起攻击的架势,也礼尚往来把刀拿低了些。
“此处灵气充裕,正适合修道。”
只见问荇抽出张黄纸,吓得几人闻之色变后退半步,均是半信半疑。
“真,真是修道的?”
问荇没等他们看清楚,把黄纸收了回去。
“正是。”
“不可能。”其中一人大惊小怪,“你就算了,可哪有哥儿修道。”
问荇只是静静看着他,吓得这瘦高的青年讪讪闭嘴。他也没见过修道的,看这意思,是真有哥儿会修道?
他不确定了起来。
问荇收回目光,接着道:“要不是算到此处要遇着事,我也不会突然来康瑞镇。”
“遇到什么事?”
猎户跟着他的话,傻乎乎地问。
“水源出现异常的事。”
他清楚提起山里消失的猎户容易让这群人急眼,所以换了个其他的麻烦。
几人神色各异。
“那,那你倒是说说水不对劲是出了啥事!”有个反应快的男人迫不及待地问。
他家门口就是口井,虽然里头水还干净,但是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所以比其他人更关心水的事。
“不便说,但应当与你们烦心的事是一个源头。”问荇似笑非笑看了他眼,拨开人群就要往屋里去。
“此处不宜喧闹,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他提醒到了几个大吵大嚷的男人,他们意识到这座山里的传说,登时安静下来,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为首的悻悻然道。
“我们现在可以走,但要是再出人不见的事,还会再来的!”
“我劝你们别再让任何人进山了。”
问荇严肃地转过头,看得几人浑身发毛。
他们控制不住地飞快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的确,都有人失踪了,还是最近日子过得再穷也别进山打猎为妙。
终于送走碍事的人,问荇这才敢真的开门。
柳连鹊端坐在桌前,手下依旧摁着把刀,紧绷的神情在见到是问荇的一刻松懈下来。
“他们走了?”
“已经走了。”
问荇把刀从他手下抽出,眼中露出愧疚:“我该早些来的。”
柳连鹊微不可闻松了口气:“其实你不来,他们闹一会也会走。”
他之前遇到过好多次闹事的,有的有理有据,也有的无理取闹,对此驾轻就熟。
原本也不是很紧张,反倒是听见问荇的声音他才开始感觉到切实的害怕。外面至少有五人,若是和问荇起冲突,问荇占不得半点便宜。
还好他的反应足够快。
“现在我们都成了道士,若是镇里真出无法挽回的事,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
柳连鹊言语间流露出顾虑,他清楚问荇的意图,他这么做大大方便了他往后查事情,但也会让更多人注意到他。
“只是权衡之计,况且镇里真的出事,我们必然会被波及。”
问荇给两人倒上杯茶,原本冻得发红的脸这才恢复往日白皙:“必须得尽快查清楚事,但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家得围层篱笆。”
这次遇到的几个有贼心没贼胆,万一遇到有贼胆的可就麻烦了。
“绳子和钉锤都还有,我等会就去取来,需要我与你同去吗?”
柳连鹊提议道。
反正托问荇的福,他现在也成了个半仙,俩人出去被看,总比一个人出去好受。
“不用,我不想他们盯着你看。”问荇托腮,“谁知道这群人什么心思。”
柳连鹊失笑,也不强求:“好,那你路上小心。”
问荇稍微缓了口气,接着踏上山路前往镇子里。
猎户们才离开不久,他说自己是道士的事也还没传开,卖木材的商贩对问荇态度尚可,见他买得足够多,给他便宜了五文钱,还让一个伙计跟着他,给运到山下去。
伙计听多了这几日的风言风语,有些怕问荇,一声不吭跟在他后边,随着问荇越走越快,只想着赶紧办完事好离开。
见他紧绷成这样,问荇也不为难他套他话,一路朝着山脚下走去。
“问荇。”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出现在他耳边。
问荇看了眼年轻的伙计,环顾四周,行人们都低着头往前走,也没有岁数大的人路过他身边。
“不要再去查康瑞镇的任何事,对你百害无一利。”
苍老的声音叹息着:“你是长生的友人,心性也不坏,我拦不住天命,只能劝你到如此地步。”
是传音的术法?
听到长生,问荇明白是隐京门的人。
可碍于身边有人,他也不能出声,好不容易等到支开帮忙的伙计,那声音又消散不见了。
他只能歇了询问的心思,带着木料来往于山路之间。
翌日。
问荇和柳连鹊在捆扎篱笆,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赵小鲤来得很及时。
“小舅舅!”他气喘吁吁捏着张符。
“听说你们遇到麻烦事,师父让我来支结界,有了结界后就没人能随便靠近竹屋了。”
“你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赵小鲤呆愣了下,他听说问荇遇到麻烦光顾着着急,的确没考虑到这层。
“你要多长点心。”
见他这副迷迷糊糊模样,问荇心下了然,他们恐怕是让隐京门的人盯了。
但最近几日住下来,他倒不觉得隐京门是要耍坏心思,而是担心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
但这关心的方式难免让人觉得不舒服。
“哦,哦。”
赵小鲤隐约明白了些,讪讪低头:“我回头去问他们。”
“不用了,你帮我问下你师父,我遇到了急事,能不能让我拜会一趟隐京门。”
让赵小鲤肯定问不出结果,问荇想要亲自去一趟。
赵小鲤点头如捣蒜:“好!”
只是问而已,自然没事。
可是他师父现在的模样,恐怕是出不了隐京门。
还是先解决结界的事。
他不熟练地掐了个诀,隐藏着灵气的符箓飞到屋子正中,碎裂成一片片,再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