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烟草的味道有点说不上来的怪。自己吸烟和平时闻父亲的二手烟完全是两个概念,绝对谈不上喜欢。但那缕一直缠绕在鼻尖的腐臭味好像真的被冲淡不少。就连他指尖的寒意与黏腻,似乎都被烟草燃烧的那点热量给驱散了。
这种体验很神奇。赤井秀一想,难怪父亲总是烟不离手。
短暂的抽烟教程结束,开始吞云吐雾的两人重新回到案件的讨论上。
“……除了最开始掉落的那节脚后跟,现场剩下的肉块基本都属于普通人无法一眼认出是什么肉的情况。由此推断,那个脚后跟很可能是凶手在处理尸块时不小心落下的。高压锅里的‘肉汤’已经让人加急送回警局做化验去了,虽然没那么快有结果,但大概率也是人肉没跑了。
“我们还在厨房的水池、卫生间的马桶及下水道口附近发现了肉糜残渣和蛆虫的尸体。
“现在的华盛顿特区的整体气温依然比较低,苍蝇的生长周期相较高温时的夏天也会更长一些,加上现场属于密闭空间,除了最早飞入房间里被关住的苍蝇外,无外来蝇虫的干扰,样本比较干净,很容易从蛆虫的尸体情况估算出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根据此法,法医初步推断,本案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大致在35~40天前。”
布莱兹将目前现场已发现的线索情况总结了一遍,接着尝试推理还原当时的案发经过。
“我觉得这个凶手一定在杀人前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杀死被害人之后,会把能明显看出是人类骨肉的部分,比如头、手、脚,全都剁碎煮熟冲进下水道,手段真的阴狠毒辣。”
“不一定是连骨头全都剁碎煮熟。”赤井秀一补充道,“起码人类的头骨在没有趁手工具的情况下,很难完全敲碎做到看不出端倪。我觉得更像是凶手是把这部分容易辨别出是人类的躯体,将肉剔下来煮熟倒掉,骨头则打包带走。”
赤井秀一归纳道:“我认为凶手选择肢解死者,无外乎就以下几点原因:
“1、两人之间有血海深仇,或者凶手本人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变态欲望。
“2、凶手此举是为了掩藏死者身份。
“3、方便带走处理这种容易被发现的尸体。”
公寓楼的碎尸案与发生在酒店的无头男尸案除了显而易见都跟安格斯这个人有关系外,还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两具尸体重要的头颅都不见了。
特别是公寓楼的碎尸案,按照现场环境推断,凶手在处理掉明显能看出是人类的躯体肉块后,将剩下的肉分批藏在冰箱里,这些肉后期完全可以当作其他动物的肉卖掉或者送掉,收到肉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想到手里的肉竟然会是人肉。
如此一来便可以完美隐藏一个人的死亡。
布莱兹嘴里叼着烟跟着思考:“凶手想要隐藏死者身份的意图这么明显,而这两起案件间又显而易见地存在关联,那么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两名被害人的熟人。我们只要交叉比对两名被害人的共同社交圈,就能很快锁定嫌疑人的范围。就是现在不知道死在安格斯家里的这名受害人的身份究竟是谁……话说凶手为什么要选在这里杀人呢?”说着说着,布莱兹就脑洞大开道,“你说会不会还有种可能,那就是凶手是安格斯,他在自己的屋子里杀死了这间屋内的受害人,紧接着死者的亲友知道后出于打击报复,对凶手进行跟踪,最后选择在酒店内以同样分尸的手法杀死了安格斯。”
赤井秀一听后轻轻摇了摇头:“你忘记酒店拍下的监控画面了?杀害酒店无头男尸的凶手多半就是那个与他一起去酒店开房的人。”
根据走廊监控画面的调查结果显示,在酒店死者遇害期间,除了那名“女人”外,没有其他任何人通过正门进出那间位于10楼的房间。并且监控画面还拍到了“女人”在离开时挎着一个鼓鼓的大包,推测当时死者的头颅就是被对方装在挎包里带走了。
而那个女装嫌疑犯在酒店时与受害人举止亲密,看上去不太像是彼此有仇的样子。
经过赤井秀一的提醒,布莱兹这才想起这茬,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接下来的话也不敢说得太满了:“总之两名受害人也许认识?不然其中一个应该不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家中。我们接下来就先从安格斯的人际关系调查起……”
布莱兹话音未落,走廊上就突然刮起一阵旋风——
只见那个被留下来给法医搭手的菜鸟警察,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路过他们,跑到了走廊另一头的电梯旁边,抱着圆柱形的垃圾桶就开始大吐特吐——他太倒霉了!之前猜拳输了,他的搭档把车开走回警局送检材去了,就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冰冷……不对,是恶臭的尸体碎块……
布莱兹看对方这样,先是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随后走过去,同情地为对方顺了顺背:“你还好吗?刚上班就碰到这种案子确实有点过于刺激了。”他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警车的钥匙递给对方,“我车后备箱有没开过的矿泉水,你去拿瓶漱漱口,顺便透口气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