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跟那姓伏的有何关系?”裴月乌躁恼问道。
池白榆却听明白了。
合着他这身伤都是跟伏雁柏打出来的?
“你俩为何要打,你不是帮他找到东西了吗?”她问。
当时听述和说起这事,她就觉得奇怪。
再怎么着沧犽也帮着找到了“孩儿眼”,就算不谢他,也不至于动手吧。
但当时忙着去观测阴气,便没问。
沧犽:“或许是不信我。认为我帮你找东西,是为骗取你的信任,想问我到底藏了什么心。”
他这话说得坦然,却令池白榆沉默一瞬。
她没好意思说,其实她也不太相信他。
甚至到现在都有点怀疑。
“骗取信任?”一旁的裴月乌不快道,“他拿什么骗你的?又要论上此事了,你替那姓伏的办事,整日劳累不说,还得处处提防?”
池白榆没看他,只道:“仅是怀疑,何至于闹成这样。”
“恶鬼行事,向来率任——想来你也有所察觉。”沧犽随手擦去眼皮上的血,“此事与你也扯不上干系,我和他先前就有矛盾,不过借题发挥。”
“那是当然。”裴月乌双臂一环,语气不快,“自个儿动的手,也推不到别人的头上去——你说是吧?”
他瞥一眼身旁的人。
池白榆却没动,视线定定望向一处——
沧犽伸在地上的那条右腿,也受了伤。
昨天她遇着的白狼,同样是伤了右后腿。
看位置,似乎也差不多。
是凑巧还是……
“喂,”裴月乌歪过头来看她,蹙眉,“可还听得见我说话?”
池白榆这才看向他,盯他片刻,她道:“把脸擦一下。”
裴月乌倏然后退几步,抬起胳膊就遮住脸:“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有一些不太好的表情。”
“你!”
池白榆又看向沧犽,问:“那为何又会被关在这儿?也是伏大人所为?”
“此事倒与他无关。”沧犽道,“只不过躲在这衙门里头的一群狼,与我向来不对付。此回遭难,恰巧让他们审准了空子,才将我关至此处——你们又为何落入这险境。”
池白榆对他们狼群间的争斗不太感兴趣,没多问,只道:“帮他找东西。”
沧犽视线一移,看向她身旁赤发赤眸的年轻郎君。
“没见过此人,他不是这里面的人,又缘何要到这儿来找东西。”
没见过?
那这话也是在变相否认他就是三号了。
池白榆心底存疑,嘴上却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奉公办事罢了——我俩进来时天还没黑,看那些衙役都变成了狼。还有外面大街上,那些百姓都已经死了,为何还留在这儿。”
沧犽问:“你看那些人过得可算快活?”
“终日重复着意外丧命的瞬间,没法投胎转世,哪里算得快活。”
“那便是了。”沧犽轻笑,“把他们留在日日饱受磋磨的人,自然是与他们结了仇,以此报复。”
池白榆呼吸稍滞:“谁?”
沧犽没应她,转而道:“别离那些亡魂太近,他们至今都不愿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终日盼着找到替死鬼的机会。”
“我知道,但是……”池白榆顿了瞬,“衙门里的那些差役虽被下了血咒,却都还是活人。”
沧犽并未直接应答,只说:“狼族向来习惯于结伴同行,但也不会仗着族群强大,而四处胡乱奔走。挑选领地时,自然要有所依仗。”
“食物?”
“是了。”沧犽轻笑,“毕竟吃素的狼分外罕见,自然要往那食物多的地方奔走——再想想,何时鱼儿才会聚拢,多如蜂群。”
池白榆神情微凝,缓缓送出两字:“鱼饵。”
“现下你应该清楚了。”沧犽稍顿,“缘何那衙门里的人都还活得好好儿的。”
是明白过来了。
有人故意留着那些衙役的性命,就是为了吊着那些鬼的胃口,让他们知道此处还有活人。
就像是给鱼抛出的饵,好叫他们心甘情愿地留在这儿。
至于方才在鸣冤鼓上遇着的那条狼,应该是在提防着那些鬼。
一旦鬼群靠近,就会通风报信。
“是谁?”她问,“把这些鬼,还有那群衙役养在这儿的人,是谁?”
“我可以告诉你。”沧犽扫了眼她身旁的人,“不过不好让外人听见。”
裴月乌拧眉:“你什么意思?”
“小池大人,”沧犽轻笑着送出这声称呼,在暗处幽幽望着她,“打开你手上那把锁,对你而言应该并非难事。过来吧,到我这儿来,我慢慢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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