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词……
池白榆看了眼簿册,封皮上写着“述和”二字。
笔力遒劲,可见风骨。
她再翻开。
里面寥寥几句话——
狱官是谁,从何而来,何时来了狱官,可曾查清狱官来历……
“……”
这是供词吗?
这不就供了她一个人吗!
“他似乎不相信会有新的狱官来此处。”述和替她拉开椅子,“此人怪异,无需理会。”
池白榆放下簿子,问:“那我从哪儿开始讲?”
述和翻开一本簿册:“便从你入三号房开始吧。”
池白榆直接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提起了白狼镇。
“就跟之前讲的一样,我和裴月乌去找玉,结果在白狼镇差点被当成替死鬼——至于这事,也和沧犽有关。是他拿走了裴月乌掉在三号房门前的玉,又把玉给了那知县,骗他说可以借这块玉摆脱恶咒。我估摸着,应该是沧犽跟那知县有仇,想利用裴月乌,让裴月乌杀了那知县。如此一来,知县的魂魄就会被封进裴月乌的剑里饱受折磨。
“不过沧犽也没得逞。那时刚好碰上雪崩,把整个白狼镇都给埋了,之后我们就逃去了白狼谷。”
述和住笔,问:“你们与那知县打交道时,沧犽在何处?”
“牢里。后来他应该是感知到了什么,赶在雪崩前逃出来了。”
“牢中?”述和眼皮稍抬,看她,“为何会在牢中?”
“按那知县说的,他是自己要求入牢。至于为什么……”池白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担心出现什么意外?”
述和略作思忖,又问:“逃去白狼谷之后呢?”
池白榆说:“就在山洞里待了两天,之后便去了沧犽的木屋,路上还陷入了雪妖布下的迷阵里。听裴月乌说,那雪妖是冲着他来的,据说那人不喜欢无荒派的人,裴月乌之前又和无荒派有过来往。”
“看来他和你说了许多。”述和扫了眼正踩在椅子上,试图破坏结界的裴月乌,“倒与他平日里的脾性相差不少。”
“那也正常。”池白榆又开始胡扯,“为着帮他找那块玉,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就这点信息,还是因为雪妖为难,我想方设法套出来的,不然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裴月乌说,沧犽带你们去那木屋,是为了躲去地窖?”
池白榆:“……”
这描述听起来怎么怪怂的。
她道:“那是因为沧犽说地窖里有法阵的阵心,只要催动法阵,就能抵挡雪妖的攻击,好让我俩离开。”
“他还说沧犽时常用言语侮辱、唾骂,又在背地里对他大打出手。”
池白榆:?
有这回事吗?
她虽没说话,述和却读懂了她的表情。
他长叹一气,随后稍动了下手,桌上的两本簿册就化作齑粉,消散不见。
述和:“沧犽说裴月乌行事粗蛮,险些打伤了你?”
“没。”池白榆摇头。
她的确受过伤,但跟裴月乌也没什么关系。
“他又说裴月乌常常出言不逊,有意挑衅。”
池白榆迟疑着说:“他说话不一直都是那样吗?”
述和陷入沉默。
片刻,他又毁去两本簿册。
“再是裴月乌与雪妖私斗一事。”述和道,“依你所言,是雪妖挑衅在先?”
“他俩有什么旧怨我不清楚,不过这回是他先动了手。”
“但他提过一事。”
“什么事?”
“他说……”述和笔一顿,抬眸看她,“说若是找你来,你定会为了裴月乌说话。”
池白榆心一紧。
她保持着面上的镇定,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仅说了这么一句,未曾解释过。”述和道。
池白榆正要开口,那方的伏雁柏突然站起身。
他似乎因为何事怒不可遏,四溢的鬼气竟一下就震破了水墙。
坐在他对面的沧犽还眉眼带笑,一副闲适模样。
这变动来得突然,池白榆被四荡的鬼气吓了一跳。
述和及时按住她的手,以作安抚。
或因水墙破裂,禁制也一下全碎了。
最先发现他俩的是裴月乌。
他正踩在椅子上试图破坏禁制,可手还没挨着,那“水墙”就在他眼前轰然散开。
气流四溅,他低声骂了句什么,眼一垂,就看见了他俩。
或说得更准确些,他起先只看见了池白榆一人。
他一怔,跃下椅子往前走了两步。
随后,他才迟迟看见他俩相握的手。
也是这时,察觉到什么的伏雁柏偏过头。
他一眼便瞧见述和按着池白榆的手背,郁沉的眼神中瞧不出情绪如何。
好半晌,他才近乎咬着牙挤出一句:“我倒不知,你们何时已经如此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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