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又敲了两回。
但还是没用。
眼前的白墙格外结实, 根本没法出去。
也是。
拿来关这三个妖囚的,怎么可能被轻易敲开。
这下好了。
她也成囚犯了。
裴月乌突然在旁问道:“你和那述和认识很久了吗?从未听你说起过。”
“快两个月了吧。”池白榆随口答了句,她将剜心刀藏在掌下, 借着袖口的遮掩, 试图去刺破白墙。
她使的劲儿也不小,墙面却仍旧没有丝毫变化。
这么结实吗?
“两个月?这么久……”裴月乌躁恼地抓了两下头发,将眉蹙了又蹙,“那我怎么才见到你。”
“那时候我刚来, 能做什么事?负责的职务也比较少。”池白榆顺嘴说了句,“我倒是早听说过你。”
裴月乌微怔:“听说什么?”
“就是说你——”池白榆倏然住声,面不红心不跳地改口,“哦,那什么,就是说你在十号房间。我在这儿当差, 他总得给我介绍下锁妖楼的情况吧。”
“再没说别的?”
“没了。”
裴月乌凑近,歪过脑袋看她:“真没了?”
有她也不能说啊。
“真没了,就说了这些。”池白榆不着痕迹地把剜心刀推进袖管。
话落, 她转身看他。
不看还好, 一看险些吓她一跳。
刚才她没仔细瞧他,这会儿才发现他身上多了不少伤,脸上也有几道血口子。
最深的一道在颈上,横在正中间,像是砍掉脑袋后又缝起来的缝合线。
“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她问。
“跟那脑子有病的打了一架。”裴月乌睨了眼左边, “要不是受着拘束,非得将他碎尸万段!”
池白榆还没忘记身后那面跟单面镜似的白墙, 摆出公事公办的语气:“那怎么没疗伤?”
裴月乌双臂一环, 靠在白墙上。
“那姓伏的用鬼气化出了白牢, 在里面能用妖气,但没法疗伤。”他顿了顿,“不过几条口子罢了,权当给里头的肉和骨头松口气。”
“嘶——”光听他这描述,池白榆就觉得肉疼。
她忽又想起什么,问:“那擦药呢?”
“不知道。”裴月乌说,“没试过给伤口上抹过药。”
毕竟比起膏药,用妖气疗伤见效快得多,也省事。
池白榆扫了眼旁边,先轻声问了句:“我们说话,旁边的人听得见吗?”
等他摇头了,她才从袖袋里取出之前沈见越给的那瓶膏药。
“那试试擦药吧。”她说。
这段时间她没怎么受过伤,药也用得慢。
裴月乌面露狐疑:“你不是没了吗?”
“什么?”
“药。”他说,“上回在洞子里,剩的一点儿不是全给了那狼妖?”
差点忘记这事儿了。
池白榆面色如常,想着外面可能有人,还不忘将声音压低:“那都是几天前的事了,这又是新的。为着讨到这药,我可吃了不少苦头。毕竟在这地方,药也珍贵。”
“那我用不着。”裴月乌一摆手,“这伤三两天就好了,顶多留个疤,不疼不痒的。”
一听留疤,池白榆一下便拔开塞子:“不行!拿都拿了,多少擦点儿。”
别的地方就算了,脸上总得擦点。
裴月乌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膏药上,不知想到什么,他的耳根渐透出一点红。
他把椅子往她身前一放:“行,试试。那能不能你帮我擦?”
池白榆摇头:“你自己来。”
她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要是被看见递药还没什么,但若被瞧见她给他擦药,定然麻烦。
“为什么?”裴月乌躁恼蹙眉,“我看不见脸上的伤,要是一通乱抹,岂不全都浪费了,你方才还说这药珍贵。”
“是珍贵,但要看用在谁身上啊。”池白榆小声说,“而且就给你擦,不给别人,万一被伏大人看见,定会觉得我在包庇你。”
裴月乌挠了下略有些泛烫的面颊,绷着脸说:“他看不见,他这会儿又不在房里。”
池白榆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鬼气不在。虽隔着白墙,可也探得着气息。”裴月乌稍顿,“你没探到吗?”
糊弄人几乎成了池白榆的本能反应。
她面露难色,叹气:“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的妖气都被夺走了,自那以后,感官也变得迟钝许多。也就坐在跟前的人,能稍微感知到那么一点儿。”
裴月乌紧蹙起眉,又觉是自己说错了话,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半晌,他挤出一句:“这有何难。大不了往后找个时间,我把妖气分你一半,你全拿走也成,左右从头开始修炼也不难。”
池白榆讶然:“这也能行?”
裴月乌颔首:“你的妖丹还在吧?”
“也没了。”
“妖丹不在?这就难了。”裴月乌思忖着说,“那我再想其他办法。”
“别想了。”池白榆坐在椅子上,“先擦药,免得待会儿伏大人回来了。”
万一真给他想出办法就难办了,她又不是真的妖,平白无故得了妖气,说不准是好是坏。
裴月乌略一点头,半蹲半跪在了她面前。
池白榆抹出一点药,擦在他脸上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