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越?
池白榆顿住, 错愕望向走廊中的人影。
她低头看了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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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过了子时,所有牢门也都关了,他怎么可能还在外面?
不过自打来这儿以后, 怪事她也见得多。经过片刻的讶然, 她就意识到有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或是闹鬼,又或是谁弄出的幻境。
她谨慎握住袖中的匕首,脸上的神色还算温和, 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没有回画境吗?”
沈见越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警惕。
他扯动了下面部的肌肉,想使神情变得松泛些。
不过没能成功。
脸上的肌肉像是与骨骼隔了层距离似的,根本不受他控制。
最终,他还是保持着那副阴冷表情,慢吞吞地说:“这几日有人受惩, 那述和忙于此事,或因此,对牢中气息不再时时管控, 房门禁制也松动许多。弟子想趁此机会, 尝试着能否离开锁妖楼。”
原来不是鬼吗?
但池白榆并未放松,心反而提得更高。
“在画境里待得好好儿的,怎的突然想离开锁妖楼了?”她问。
说得真好听啊。
还离开锁妖楼,翻译过来不就是打算越狱吗?!
想越狱也就算了,干嘛告诉她啊!
沈见越垂眸:“仙师之前说那伏雁柏不允您住在画境里, 我想着若能出去,便可以去找仙师了。”
越狱的理由这么朴素吗?
池白榆忍着吐槽的冲动, 说:“你要是真出去了, 不被捉着还好, 万一被逮着,往后恐怕只会管得更严。”
“但——”
“你还是先回去吧。”看他就站在房门口,池白榆只当他才出来,“在这外面乱逛也不安全,时间久了,不是会化成白骨吗?而且伏大人与述大人都在惩戒室里,要是被他们发现就难办了。”
沈见越“嗯”了声,却没动身。
他僵立在那儿,一副云游天外的模样。
池白榆此时才发觉,他出神时的表情竟与沈衔玉别无二致,连放空的眼神都一样。
有一阵,她还以为站在面前的并非是沈见越,而是他的孪生兄长。
见他陷入沉思,她步子一挪,打算离开。
不过刚走出一步,沈见越就又唤住她:“仙师。”
池白榆:“还有什么事?”
难不成还要按着她上课吗?可她现在就想睡觉。
沈见越抬了眼帘,幽幽望着她:“已经这么晚了,仙师为何会在楼中?”
“你问这事儿啊。”池白榆随口就来,“述大人托我帮个忙,就弄到现在了,我正要回去休息。”
“回去?”沈见越望了眼黑洞洞的门外,“可夜间难以视物,周围不知藏了多少危险。您现在回去,又无人相伴,弟子实在难以放心得下。”
或因恐慌,他的眼神四处游移着,瞳孔也微微扩放,使他的眼珠子看起来活像一对死物。
见他又陷入疑心重重的状态,池白榆道:“没事,外面又没有别——算了,那你说怎么办?”
沈见越似没想到她会把问题抛给他,怔了怔,才道:“若仙师不嫌,可去府中歇息一晚。”
“现在?”
沈见越颔首:“更快,没有危险,也能随时为仙师备下热汤洗漱。”
池白榆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府中比此处更为暖和,也无人搅扰。”
“走罢。”她说,“现在就去。”
沈见越侧身让道:“请仙师随我来。”
他带着她入了画境。
前几回她来时,画中都为白日。而这回大概是为了方便她歇息,他有意化作夜晚景象。
虽是晚上,却也暖和。
池白榆看了眼身旁的沈见越。
从方才开始他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像是藏着什么事。不光如此,也明显瞧得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虽说他平时就阴着张脸,可从没像现在这样难看过。
偶尔他俩对上视线,他似乎想说什么话,却欲言又止,最后只紧抿着唇,移开目光。
两三次后,池白榆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沈见越垂着眼帘,摇头。
片刻,他又道:“近些时日,弟子每天都在修炼丹青一术。但少有长进,为此苦恼不堪。”
原来是为这事儿。
池白榆稍微放了心,宽慰道:“要真那么容易就学会了,那岂不是天底下人人都会?什么叫独门技艺,就是难学才珍贵嘛。”
“嗯。”沈见越应道,“仙师教诲的是。”
“慢慢来,等你哪日学会了,再回头看这些时日吃的苦,也就不算什么了。”池白榆一顿。
这什么班主任标准语录?!
“是。”沈见越应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沈见越提前替她准备好的卧寝。
是处宽敞小院,院子里栽了些果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他道:“后山有热汤,仙师可要泡一会儿?”
“不用。”池白榆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我就想快些休息。”
沈见越略一点头,替她拉开门。
在她进门的刹那,他忽道:“仙师。”
“怎么了?”
“那述和缘何要请仙师帮忙?您整日为弟子操劳,又要替旁人分忧,实在疲累。”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顺手就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