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您……关系似乎很好。”
池白榆反问:“你问这事做什么?我虽教你东西,却也并非事事都得告诉你,是吧?”
“是。”沈见越应道。
“还有其他好奇的吗?”
“还有最后一事。”
“你说。”
“您愿意帮述和,想来他应当不会招您厌恶。那若是……”沈见越一顿,语气很轻,“若是他哪日遭遇不测,您可会伤心?”
他预设了前提,而池白榆竟还真跟着想了会儿。
片刻后她道:“这也难说,毕竟他现在好好儿的。”
况且他在虚妄境里,能遭遇什么不测。
“弟子知晓,有劳仙师解惑。”
池白榆:?
她解什么惑了?
也不知道沈见越是从哪儿学来的尊师重道的道理,她总觉得他对她的态度有些过分恭敬了。
说实话,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有什么怪癖。
譬如眼下,他拿着木梳等物件儿,又特意取了水来,说是要亲自帮她洗漱。
她说不,他便开始往外摆道理:“往常弟子不在,只能委屈您自己动手。现下有弟子在身边,您又何须亲自操劳?还是说……您不信任弟子?”
好嘛。
梳个头发的事也能扯上信任感了。
池白榆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时常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跟他说道理也能讲通,但就像是一直往下压的弹簧,不怕把弹簧压死,就怕它反弹。
想到这儿,她干脆将手一垂:“梳吧梳吧,随你。”
沈见越站在她身后,解开发绳。
她平日里没怎么摆弄过头发,要放小说里,她穿书了指定能有人教她怎么捯饬头发。
但这宅子里统共就三人,唯一会费心打理头发的便是述和,可也不会太过复杂的发型。
所以她通常只扎个低马尾,有时候长得太长,就顺手拿剪刀剪去一截。
旁人对此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也是。
在灰蒙蒙的鬼影和能上天遁地的妖怪面前,一个简单的发型能有什么奇怪的。
沈见越仔细梳着她的头发,偶尔有几小绺打了结,也会耐心解开。
梳完头发,他又取了些她叫不出名的香膏,抹了点,在她的头顶、太阳穴等处揉按着。
他的力度不大,没揉两阵,池白榆就觉得昏昏欲睡,眼皮子也重。
“仙师。”沈见越托住她的下巴。
池白榆勉强撑起眼皮:“嗯,听着呢,你说。”
“仙师再忍耐片刻,还有脸尚未擦拭。”沈见越取来沾湿热水的帕子,替她擦了脸,又打来水让她洗漱,这才了事。
到最后,她已经彻底睁不开眼了,两眼一合就滚到了床上,连外袍都懒得脱。
沈见越却有耐心,心无旁骛地替她解了外袍,挂在一边。
仔细掖好被角后,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镜台前。
他放下灯盏,拿起方才替她梳过头发的木梳,小心取下缠绕在上面的几根头发。
捏在手中轻抚一阵了,他又取出贴身的锦袋,将这几根头发尽数放了进去。
他似乎还没察觉到这些行径有什么不对,将那木梳握在手中,用指腹来回轻抚、摩挲着。
待木梳上属于她的气息消散不见了,他才心有不舍地放下。
还有什么?
他的目光游移着,最终落在那盒香膏上。
他记起来了。
方才他替她擦拭过几回,严格说来,表皮一层也与仙师接触过。
思及此,他抹掉表面的薄薄一层,转而耐心涂在自己的手腕处。
一圈又一圈,直至香膏彻底化开,仿佛融入他的骨血般,才堪堪停下。
他又将那木梳,连同她方才用过的杯子、随手拿起的珠串等尽数收拢了来,装进事先备好的箱箧里。
做完这些,沈见越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但仍有烦闷郁结在心。
他想起什么,无声走至床边,坐下。
眼下,池白榆已经睡熟了,呼吸也变得绵长。
沈见越盯着她的脸。
半晌,他伸过手,指腹搭在了她的面颊上。
虽隔着皮肉,可他仿佛也能摸着她的骨头。
不比皮肉,骨头间总有缝隙。
若能嵌合在一块儿……
他的思绪恍惚一瞬,又倏然回神。
实在是大不敬。
他微蹙起眉,压下这念头。
与此同时,他的指腹开始游移,顺着鼻子滑落,感受着那温热的呼吸,最终顿在她的唇上。
他沿着她的唇,左右缓慢移动着,像在描摹她的唇形,更像是在摸索什么。
还有些微肿。他面无表情地想。
是纯粹的碾磨所致,还是那述和用牙咬过?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小池跟述和接吻的时候,听见的那声响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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