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无荒派的道人在这些妖鬼身上种下禁制,正是为了用血怨之气来拘束他们。
但他们未曾想过,他会完全置之不理。大概是时日太久,他们亦觉心慌,不然也不会接二连三地往此处送细作。
这回倒是挑了个好细作。
他理应觉得省事。
毕竟当日是他将剜心刀交给了她,而她也将此事完成得很好,帮他省去不少麻烦。
可当看见这刺目的血红时,他心底只想着一事——
这些血怨之气到底来自何人。
深思之下,他又不免去想,她是用了什么法子,才在短短几日内攒到这般多的血怨之气。
越想,心底便有越多烦躁涌上,以至于他连惯常的冷笑都挤不出了,神情微凝。
见他迟迟不接,池白榆问:“伏大人?”
伏雁柏忽然垂手。
“下次。”他道。
“什么?”
伏雁柏将手拢在袖中,懒洋洋转过身。
他道:“下回再拿来吧,今日还有其他要紧事。”
池白榆:?
不是。
他不把血怨之气引走,那她怎么攒新的?
可不等她问,伏雁柏就已走出好几步。中途又停下,瞥了眼在旁的述和。
“你不走?”他问。
“嗯。”述和倦声应道,“要去藏书阁走一趟。”
以防被伏雁柏看出什么,述和与池白榆分了两条路走。
但等她回到小院时,他已经在院子门口等着了。
见着他,她先是望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才快步上前。
“没叫伏大人发现吗?”她问。
“不曾。”述和稍顿,淡声问道,“雁柏便也罢了,何故要瞒着旁人。”
池白榆知道他说的是沧犽。
“他好歹也是妖囚,平日里不免与伏大人打交道。”她拉开房门,等他进去了才又关上,“若让他知道了,万一在伏大人面前说漏嘴了怎么办?”
待她在桌旁坐下,述和又提起另一事:“方才在清灵池缠着你的,是成了精怪的孽枝?”
“应该是,那些枝条跟之前见过的孽枝都不大一样。”
述和往手上丢了几道净尘的诀法,又用清水丸仔细洗过,这才托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下颌被孽枝磨出的淡淡红痕。
看来雁柏心事不轻,这般明显都不曾看见。
他用指腹摩挲着那片淡红,问她:“孽枝留下的印记,可会觉得疼?”
“大部分都没什么感觉,唯有几处缠得紧的,到现在都还有些不舒服。”
“待将印痕抹除,便好了。”述和送出一缕妖气。
池白榆只感觉有一点暖意熨帖在下颌处,活像块暖帕子擦拭着她的脸。
但当那点暖意游移至颈上时,忽刺出一点微弱的痛。
那痛意陡然落下,连带着耳朵后面的筋都在扯着疼,她没作设防,一时忍不住轻嘶一气。
“此处的印记有些深了,抹除时难免会有些疼。但那孽枝上带有邪气,任由它留下,对你有害。”述和抬了另一手托住她的面颊,指腹揉捏着她的耳朵,“我会尽量放轻些,再忍耐片刻,好么?”
池白榆浑不在意:“没事,刚才就是太突然了,其实也不怎么疼。”
述和低声应了声好,或为宽慰,又轻轻啄吻了下她的唇。
待抹除更为明显的印记时,他便会将手彻底覆在印痕上,再慢慢吮舐起她的唇瓣,又或耐心引得她张开嘴,或吮或磨她的舌,以此占去她的注意力。
等把脸和脖子上的孽枝痕迹清理干净后,两人的呼吸都已变得有些低促。
他问:“还有何处?”
“背上。”池白榆想了想,曲起腿踩在椅子上,“但腿上应该最多。”
那些枝条都是从水底长出来的,最先缠住的便是她的腿。还有那些跟吸盘一样的花,也都附在上面。
述和手指微动,那妖气化出的袍子便散作气流。
他握住她的踝骨,指腹捏按着上面的一小片印痕,不知怎么弄出来的,已有些微微发紫了。
跟方才一样,他耐心处理着孽枝留下的痕迹。这些已算得是伤痕,处理起来痛意也更明显。他便时不时俯身,托住她的后颈,安抚似的舔吻她片刻。
但在处理至膝盖时,他忽瞥见了一样东西。
是根细软的灰色长毛。
他仅在一人身上见过这类毛发。
述和倦抬起眼帘,却见她靠着椅背,正微眯起眼换气。
他手指稍捻,那根长毛便化作齑粉。
而他的手越过膝盖,抵在了更上处。
“好同僚……”他的指节顺着往下一划,再微微一碾,“是方才擦干池水的时候,忘了此处吗?”
池白榆稍睁开眸,脊背瞬间绷紧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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