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那青面怪物来了,她带了剜心刀,也能及时走。
思及此,池白榆索性在水榭中坐下,思索起待会儿该从哪处的土开始挖。
这时,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忽匆匆跑来两个小仆。
一个着青衣,一个着褐衣。
那青衣小仆跑在前头,一见她,眼睛都亮了。
他忙不迭跑上前,又是拱手又是弓腰,生怕怠慢了她。
他道:“您是池姑娘吧?”
池白榆略有些拘谨地点点头:“什么事?”
自从知道这些奴仆都是沈府的家仆鬼魂所化,她看他们就多少有点不自在了。
褐衣小仆在此时上前,也拱手道:“是沈公子吩咐我俩来此处,请池姑娘随我们去厅堂小坐。”
“沈见越?”池白榆往他俩身后看了眼,“他人呢?”
青衣小仆面露歉色:“沈公子这些时日身体不适,只能劳烦小池姑娘走一趟。”
池白榆:“可我刚还看见他在这儿。”
“沈公子喝药去了,这药不能误了时辰,否则反会有损身体康健。方才我俩也是在路上撞见他。”小仆从袖中拿出一支笔,“公子怕您担心,特让小人携了这信物来。”
池白榆看着他手中那支圆珠笔,沉默了。
她给他的时候,这笔擦得有这么亮吗?
都快反光了!
不过这样看来,他八成不止是有些不适,不然也不会没见着面就跑了,还让他俩带着这笔来找她。
“那走罢,他在厅屋喝药?”池白榆拎起铲子和桶。
两个小仆见状,忙伸手说让他俩来拿。
池白榆手一抬,避开了。
“不用,也不重。”
那两个小仆只得收手。
青衣小仆道:“药煎在炼丹房,离厅屋不远,想来一会儿便会过来。”
池白榆:“他怎的突然身体不适了?是伤着哪儿了,还是生了病?”
“腿脚不行。”
“总是头昏乏力。”
两个小仆几乎同时开口。
池白榆顿了步。
怎么答得还不一样了。
青衣小仆挤出笑,说:“起先只是头昏,后来腿脚也有些走不动了。”
另一人忙点头:“概是画出的皮到了得用妖气修复的时候。”
这样么?
池白榆复又提步。
厅屋离这水榭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屋中空无一人,青衣小仆在前引路。
待她坐下后,他又忙端来茶水。
“池姑娘请用茶。”他道。
池白榆接过茶水,没喝。
另一个褐衣小仆则说去跟沈见越说一声,匆忙离开。
青衣小仆候在旁边,见她不喝茶,问道:“是不是茶水不合您的口味?”
“……”
这是口味的事吗?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凌晨一点让她喝茶,是想她瞪着俩铜铃眼搁这儿坐一宿吗?
想归想,她嘴上还是婉拒道:“我现在不渴,待会儿喝。”
青衣小仆松了口气,又道:“小的再去拿些糕点来,劳您在这儿等一会儿。”
不等她开口,他就已转身匆匆朝里间走去。
也是在他转身离开的刹那,池白榆忽然瞥见了一样东西。
是影子。
外面虽然已经到了子时,可这画境里头还是白日。
暖和的阳光照进厅堂,在地面映出了那小仆的影子。
影子的颜色很浅,刚才在外面时,她根本没瞧见。
也是到了这屋里,她才勉强瞥见一点。
她怔住,心生狐疑。
这些奴仆不都是沈家家仆的魂吗?
怎么会有影子?
刚这么想,门外就传来阵脚步声。
池白榆循声望去,看见沈见越从外走进。
他走得有些慢,姿势也略有些怪异,看起来就跟头回学着走路一样。
偶尔走一步,还得顿一步。
脸色也略显苍白,连嘴唇都不见多少血色。
沈见越停在门外,垂下苍白的脸,低低唤了声:“仙师。”
语气中也透出疲惫,似乎没什么精神。
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