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看一眼就行了,别碰。”
述和从肺腑间叹出一口气来。
“好。”他应道。
*
池白榆赶到书房时,四周寂静无声,也瞧不见人影。
她本来以为伏雁柏已经走了,可刚从窗前走过,就听见一阵细微的声响。
她站在窗户跟前往里望,看见伏雁柏懒洋洋坐在躺椅上,正阖眼休憩。
躺椅偶尔微晃两下,弄出轻响。
池白榆原打算叫他,但想起之前他找她的方式,干脆屏了呼吸,轻手轻脚地从书房大门绕进去。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伏雁柏身旁,躬了身,也不叫他,单盯着他看。
恍惚间,伏雁柏感觉到一点生者的气息。
那气息平和诱人,将他从昏沉中一点点唤醒。
他缓抬起眼帘,下一瞬便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眸。
“你醒啦?”池白榆道。
伏雁柏惊了瞬,眼皮也跟着一跳。
他万般忍着,才没当着她的面从躺椅上跳起来,只问:“便不会直接叫我?”
“都说什么样的头儿带出什么样的属下,以前也没见伏大人叫我啊。”池白榆从袖中取出剜心刀,“正巧遇见伏大人,还请大人帮着把血怨之气引出去,也好继续剜心。”
伏雁柏扶着躺椅起身,懒懒睇她一眼:“往常不见你这般急切。”
“伏大人与述大人都这般辛劳,我自然也不能躲懒。”池白榆又将匕首往前一递,“请吧。”
伏雁柏却没接。
他将手往袖里一拢,斜靠在窗边。乌黑的长发散落,衬得那张脸更为苍白,如水墨勾成一般。就连往日殷红的唇,眼下也少了些血色。
“引走之前,你还没解释清楚,这些血从何而来。”他道。
“我之前说过了啊,我也不知道。反正每人都轮着扎了些,但扎的时候也没看匕首,扎着扎着血槽就满了。”池白榆说,“况且从谁身上取来的也没那么要紧吧,伏大人之前都没问过。”
伏雁柏微抿着唇,神色中透出明显的不快。
他越看那把匕首越觉心烦,索性提步往外走,并道:“改日。”
“怎的又要改天?”池白榆跟上。
伏雁柏懒洋洋看她一眼:“今天有要紧事,没空。”
“……”借口找得这么敷衍吗?
她道:“本来就要不了多长时间,大人现下走在路上都能把血引出去。”
伏雁柏闻言,不免又想到那剑樋里的血。
这几日他时常去惩戒室,想查清到底是谁受了剜心刑。可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那几人到现在都不知晓这刑罚的存在,更别说找出是谁了。
他陷在这没来由的怒戾中已有数日,恼怒消散不了,又无处排解。
眼下听她还打算继续剜心,他忽顿住。
他斜过目光,眼底压着点阴冷的笑,问:“你可知晓我要去何处?”
池白榆看了眼前方,顺着这路的方向想了想:“大概是锁妖楼。”
伏雁柏讽笑一声:“那处有只野鸠占了我的地方,自是要拿回来——你既想我把血怨之气引出来,那便随我走一趟吧。到了那处,待我引出血气,你再来执剜心刑。”
池白榆问:“谁?”
“去了便知。”伏雁柏瞥她,“走,还是回去?”
池白榆想也不想道:“走便走。”
今天她说什么也得把血槽清空。
“那便走罢。”伏雁柏带着她进了锁妖楼。
之前曲怀川说过,伏雁柏在楼中时,鲜少会有妖鬼出来。
这话果真不假。
虽是白天,可他俩一进楼,楼中的声响就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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