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竭力转过脑袋,循声望去,看见房门突然从外敞开了一条缝。
她的心一下紧提而起。
吹风?
还是来人了?
她屏息凝神地望着门口,下一瞬,便隔着影绰门帘,望见一只手抵在门上。
随后,一小片黑影出现在门前的地板上。
“……”这是真走运啊。
她一把按住伏雁柏的胳膊,想将他推开。
不过许是他吃下的那些血起了效用,这会儿他竟昏昏沉沉地抬起一点眼帘。
见他似要睁眼,池白榆顿时停下,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伏雁柏上一瞬还梦见池白榆在他怀中,可眼下恍惚的视线里,又何物都没瞧见。
一股言说不清的失落漫上心头,他又闭了眼,任由自己陷在那模模糊糊的梦里。
在他又昏睡过去的空当里,述和从外推门而入。
他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床榻上的伏雁柏。
却见他以格外怪异的姿势侧躺在那儿,明明意识不清,还有条胳膊半抬在半空,活像正抱着谁一样。
述和早习惯他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气,只蹙了下眉,便疲累垂下眼睫,没有多看的打算。
他松开门,提步进屋。
在他拂开门帘的刹那,池白榆连呼吸都屏死了,一动不动地缩在伏雁柏的怀里。
述和应该探不到她的气息——为着试出这隐形术有多好用,刚才去书房找伏雁柏时,述和恰好也在那儿,她就用了回隐形法术。
他本来都已经感觉到她的存在了,甚还抬头看了眼门口。但隐形术一用,她便清楚看见他的眼中多了些疑色。
之后她在他眼皮子底下逛,他都没察觉到半点儿。
现在只要她不动,应该就发现不了。
正想着,述和就已走到榻边。
“雁柏?”他唤了声。
池白榆放缓呼吸。
别喊了。
耳巴子都叫不醒的人,喊两声就能睁眼?
果不其然,伏雁柏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述和也只唤了这么一声,便不再叫他。
他一手撑在榻边,俯身。
眼见着他的胸膛靠了过来,就快要挨着她的肩了,池白榆抿紧唇,缓慢往前挪,与伏雁柏贴得更近。
好在述和及时停住。
方才伏雁柏刚回来时,见他步伐急促踉跄,他就觉得不对劲。
只不过那时他还有其他事要做,就没理会。
眼下得了空,才来瞧一眼。
他手作剑指搭在伏雁柏的额上,送出一缕淡色妖气,须臾间便探清这人的情况。
他的脸色略有变化。
看这情况,伏雁柏明显是胡乱使用鬼气所致的魂体失衡。
但……
为何会有阳气的痕迹?
月晖从窗户透进,池白榆被夹在两人中间,眼微微往上一挑,就瞥见述和的神情出现了明显的微妙变动。
是发现什么了吗?
她梗了下喉咙,尽量与他的身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他到底是个大活人,哪怕平时死气沉沉的,却也带着鬼魄没有的温度。
当他俯身时,她隐能感觉到从他的身躯透出的热意,似乎还能听见阵阵平稳的心跳。
而他的手臂就撑在她面前,好像他也抱着她一般。
她缓慢谨慎地偏回脑袋,干脆将头抵在了伏雁柏的胸前。
管他发现了什么,只要不被抓现行就好。
述和送出更多妖气,试图查清那缕阳气的来源。
只是这眨眼的工夫,伏雁柏就已将那灼热的阳气吞噬干净。
那缕阳气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出现过,述和的疑心却不减反增。
而伏雁柏捱过了那阵痒意与疼痛的交替折磨,又开始寻找起池白榆的气息。
搭在她背后的手动了下,转而托住她的后颈。
他低下了颈,看起来像是被疼痛折磨得躬蜷了身,实则却已与她额头相抵。
他缓慢地蹭着她的前额,嘴唇偶尔相碰。
碰着他嘴唇的瞬间,池白榆忽有种夏天吃冰激凌的错觉。
他的唇很冷,带着微微的湿意。若有若无的摩挲间,还激起一点微弱的痒。
池白榆抿了下唇。
在擂鼓般的心跳声中,她借着腕上的表盘,突然看见一截悬空的手指。
起先只是指尖,但渐渐地,便是整段指节都漂浮在半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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