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这一幻境后,剩下的事就变得顺利许多。
他俩找到了形如柳叶的玉叶云,她像摘叶子一样收集了一满罐。
至于晨星明则更像看得见摸不着的星芒,须得他用妖气凝形后,她再亲手用特制的瓷罐收集。
等收集好东西回到扶光树顶时,已是深夜。
“剩下的一样要等到早上,今晚先歇息,明天再去。还有……”裴月乌稍顿,似在斟酌该怎么开口,最后却说得格外直接,“此处仅有一张床铺。”
池白榆放好两个瓷罐:“不能用妖气再化一张吗?就像之前的椅子。”
“哦,哦,是能,险些忘了。”裴月乌绷着脸,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平日里就在这大殿休息,至于拱门后面的房屋建筑,早就堆满珠玉宝石了,不然他也不会另建一座金乌城。
他挑了个宽敞的地儿,用妖气凝出一张松软的床榻。
-
床榻是有了,睡着也挺舒服,但池白榆根本合不了眼。
她侧躺在床上,盯着一片昏暗的半空——为着歇息,裴月乌遮去这大殿的光线,仅留下一点儿朦胧暗淡的光。
不过她睡不着跟这淡光也没关系,而是总感觉后面有人盯着她。
那视线炽热直接,如一张火网般从身后拢来,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令人无法忽视。
她飞快偏过头,恰好瞥见一点赤红的暗影消失在半空。
“……”
她索性翻过身,面朝着旁边床上的裴月乌。
没过多久,他就又睁开了眼。
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裴月乌呼吸一紧,道:“我——”
“你那妖气,”池白榆截过话茬,“还能用一回吗?”
或许是跑这一趟有些劳累,还没在床上躺多久,她就觉得小腹有些闷胀。
既然他睡不着,那就干脆别睡了。
“能。”裴月乌一下坐起,散开的赤发披散在身后,竟使他看起来比平时“温驯”不少。
他下了床,走近,一手撑在她的床沿边上,道:“我就坐边上,调过气血后就走。”
池白榆缩在被褥底下,只露出半颗脑袋,模模糊糊应了声:“嗯。”
“那能再靠近一些吗?”
“……”想到他浑身的热气,池白榆还是往旁让了一点。
裴月乌掀开被子,躺下。
眼下他俩挨得近,不消探出妖力,他就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想到她现在定然有些难受,他心无旁骛地伸过手,搭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送出一缕妖气,格外专心地疏通着气血,偶尔探出其他的小毛病,也一并告诉了她。
直到将她的问题解决完了,他才抽出心神思索起其他事。
脑子一乱,他就不免想起今天在拱桥上看见的那青年。
个高。
他也挺高,似乎还比那人冒了一小截。
衣袍?
好像是白青色。
他鲜少穿这颜色,一是有些显眼,二是一旦沾了血,一眼就能瞧见。
配饰……
那人佩的几块玉定然没他的好看。
模样呢?
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吧,不过就是眉毛比他浅了那么一点儿,瞳色不一样,鼻子和嘴没细看。
还有总是在笑。
等等……
笑?
他眼眸忽睁,想起之前她提过几回,说好像没见他笑过。
原来是喜欢爱笑的?
池白榆也还没睡,就眼睁睁看着他忽蹙眉,忽抿唇,忽咬牙,跟鬼上身了似的。
正看着,他突然抬起眼帘,直直看向她。也不说话,只单盯着她看。
池白榆被那眼神盯得犯怵,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裴月乌道。
好像自打记事以来,他就没笑过,因而对这表情分外陌生。
他尝试着活动起面部肌肉,试图控制嘴角往上扯。
应该是在笑吧。
他看见那青年也是这么做的。
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池白榆看了阵,忽问:“你很冷吗?”
裴月乌微怔:“不。”
池白榆沉默一阵,问道:“那你的脸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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