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陷在一堆松软的被褥里, 视线飘飘忽忽地落在天花板上。
昨晚睡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底下不知道装了什么绒毛,睡起来格外松软舒服, 也分外温暖。
余光里, 她瞥着一点赤红的影子——是裴月乌的发顶。他的一条手臂还搂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在掌心里摩挲着,再抵入她的指缝, 最终与她十指紧扣。
两人的手掌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块儿,他忽落下了吻。
池白榆只感觉一点湿热的潮气落在心口附近,热腾腾的,激起不明显的痒,渐渐扩散开。
当他探出舌,开始用那布着细小绒毛的舌面舔舐时, 那阵刺麻就变得明显许多,令她微抬起腰身,几乎不受控地轻哼了一声。
裴月乌收紧搂在她腰间的手臂, 顺势将她往上抱了点儿, 以便更彻底地含吻住。
湿热的呼吸再度拢下,池白榆微微眯了下眼,下意识想抬手圈住他的颈。但忽地,那点温热倏然散去,她的眼前压来了何物。
等那东西完全盖在身上了,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床薄被。
?
什么情况?
她一下睁开眼,在一片昏暗中, 她仅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 还有盘旋在耳畔的微弱嗡鸣。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他才会用东西把她遮起来。
下一瞬,她就听见一阵很轻的脚步声——还离得不算近。
有人来了。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她思忖起要不要用隐形术。
毕竟裴月乌已经知道了隐形术的事,在他面前用也没关系。
但就是不清楚来人有没有看见她。
要是看见了她还用,那岂不是直接暴露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来的是谁。
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而裴月乌则在起身的同时,运转起周身妖气,压下翻涌的欲念。
看见述和出现在结界边缘,他紧蹙起眉。
他不确定这人来了多久,又是否看见了什么,便往旁一步,挡住床榻上的人,叱骂道:“你是贼还是山匪?一声不吭就擅闯进别人的地界,犯什么毛病,是学了那姓伏的走路都得仰头看天的臭脾气,跑这儿来寻死不成?!”
他语气冲,相较起来,述和的言行却要平静许多。
他道:“有些急事,就不请自来了。”
听出来人是述和,池白榆的手不自觉攥紧些许。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而且裴月乌不是才结束刑惩吗?找他能有什么急事,竟还直接闯进了结界。
裴月乌比她还急,不耐烦道:“什么狗屁急事,有话就说,没话便走。”
“嗯。”述和稍顿,视线一移,落在了床上拱起的轮廓上,“好同僚,若是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便该回去了。”
池白榆呼吸一滞。
他知道是她。
那他都看见什么了?
应该没瞧见什么特别的吧?
听他说话的语气还算正常,刚才裴月乌的反应也挺快。
但继续缩在被子底下肯定不是个事儿,她磨磨蹭蹭地坐起身,把薄被往下拉了点,露出脸。
眼一抬,她就望见了不远处的述和。
脸色正常,表情跟平时比起来没多大变化,她没感觉到有什么压抑的气息,那他的妖气应该也还平稳。
她迟疑着道:“你怎么……”
裴月乌又往她面前一挡:“别和他说话,没必要跟他解释。”
池白榆:“……”
她没解释啊。
述和只当没看见裴月乌,与她道:“它说今日不用给你送饭,想到种花还缺些日光,便猜你来了此处。”
说话间,他手指微动,就用妖气化出了小棕熊。
巴掌大的小熊“啪叽”一声落在地上,飞快动着两条短腿,朝她跑去。
!
这谁能忍?!
池白榆丢开被子,一把接住它,抱在了怀里。
“我没说。”小棕熊牢牢扒着她的胳膊,“是他自己找来的。”
池白榆揉了把那毛茸茸的熊脑袋:“知道知道。”
裴月乌睨向那一巴掌就能拍飞的小熊,蹙眉。
什么玩意儿?
看见述和提步往这边走来,他又记起池白榆之前说过,不能让旁人知晓这些事。
思及此,他到底解释了句:“她来了月事,所以才在这儿休息。”
末了,又觉得对方八成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又补道:“月事就是——”
“知道。”述和的视线从池白榆脸上掠过,当看见那微微有些泛肿的唇,透着明显异样淡红的面颊,以及颈上的淡淡印痕时,他顿了瞬,转眼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现在可以走了吗?还是要再休息一会儿。”他道。
池白榆又抬头看他一眼。
现下离得这般近,从他脸上仍瞧不出丝毫异常。
那应该的确是没发现什么了。
她略微放了心,起身。
“那我先走了。”她对裴月乌道。
眼看着她就要离开,裴月乌下意识抬手,似想拉住她。
不过刚抬起一点,他就眼睁睁看见述和握住了她的手。
心头掠过一丝异样感,他忍下不言,只对述和道:“即便有再要紧的事。也不该擅闯进别人的结界。若有下次,定不会轻易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