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不知道沧棘想干什么, 但她完全清楚自己储备粮的身份。
她转而看向左前方的妖牢牢门,打算找机会溜走。
看距离得有个三四百米,跟狼比她肯定跑不过, 估计跑出个几步就会被她逮着。
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
她想了想:“你不想被他发现, 但狼妖的嗅觉敏锐,他一旦转到附近来,迟早会发现我俩。甚至不用他过来,万一有风往他那边吹, 他都能知道。”
沧棘瞥向她,似乎在听。
池白榆又说:“倒不如你去引开他,我趁机溜走。我俩可以约定个时间,等下回我再来,还能带些吃的,你——”
沧棘忽伸过手, 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没说完的话全给捂了回去。
她俯过身,那乱糟糟的妹妹头乱翘着, 有几根稍微长些的, 甚而扫在了池白榆的面颊上。
她压低声道:“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哪儿都别想去。再胡言乱语,小心咬断你的舌头。”
池白榆看出来了。
这人和她哥哥的脾气完全是两个极端。但有一点差不多,抛开外在的脾气好坏不谈,他俩的内里都带着野物般的冷漠。
她抓下那捂紧的手, 说:“你提防着他,总得有个缘由。”
“你不知道?”沧棘反将她的手往下一压, 随后跪在地上, 另一手撑着旁边的矮石, 倾身靠近她。
她扯开笑,忽问:“你知道狼妖喜欢吃什么吗?”
她俯身靠近,坐在地上的池白榆仅能往后仰着身,又用手撑住地面,才能维持住身体的平衡,以免就这么躺下去。
她也没作沧棘能告诉她的指望,移开视线说:“不知道,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是吗?那不要脸的东西在你面前装了这么久的好人,你便不曾察觉到不对劲?”沧棘还在贴近,虽已化成人形,可她的姿态与狼也没什么区别,脊背微躬,手臂的肌肉线条间隐隐起伏着筋脉。
随着她俯下身躯,一圈黑色颈链从襟口掉出,上面拴着枚骨白色的短哨,在半空摇出白色的影。
池白榆的视线从那骨哨上一晃而过,说:“那你应该去问你哥哥。”
话落,她感觉压在她手背上的手抓紧了些,压在掌心的指尖更是几乎要嵌进去。
沧棘缓声说:“狼族最喜欢一样东西,轻盈、可口。一只狼妖这辈子也仅能吞食一次,所以会格外慎重,精心挑选、蕴养——不若猜猜是何物?”
池白榆直觉和她继续聊这话题会有大麻烦,但还是忍不住嘴欠地答了句:“巧克力吗?”
挺轻盈挺可口,狼吃完也就死了。
沧棘没听懂她这话的意思,只轻耸着鼻尖,专心嗅闻着她的气息。
即便在这样的情形下,她的魂魄气味仍旧没有多大变化。
或许是离得太近,不过嗅闻两下,沧棘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渴欲从心底烧起,烧得她喉咙发干,幽绿的眼眸渐趋涣散,就连犬齿也在止不住地抖。
那是不同于面对食物的饥饿感。
要更为汹涌,不受控地游窜在四肢百骸的每一处,连藏在皮肉下的骨头都在渴望着将眼前人吞吃干净。
她难以自抑地吞咽了下,将身子压得更低。
和想将魂魄养到最佳状态的沧犽不同,她既然选中了魂魄,便想要尽可能快些吃了,省得遭人觊觎。
她的魂魄会融在她的血肉间,存在于她的每一缕妖气里,纠缠着,密不可分。
光是想一想,她便会控制不住地轻颤,血液也在亢奋地涌动。
随之而起的是几乎要挖空理智的饥饿。
“不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在你的体内,无时无刻不在。”沧棘俯身,在她耳畔轻轻落下两个字,“魂魄。”
几乎是在她落下这两字的刹那,池白榆眼皮一跳,抬手就推开她,并站起身,想唤来沧犽。
以往她再怎么试探,沧犽都不曾吐露过狼族的食物到底是什么。
而现在沧棘这般轻巧地告诉她,原因只可能有一个:她打算现在就吃了她的魂魄。
至于叫来沧犽,也并非是因为信他。
既然这兄妹俩都将她的魂魄视作食物,那不如让他俩对上,她再趁乱逃跑。
可没等她彻底站起身,沧棘便又扑上,将她压了回去,轻易就制住她的行动。
“想跑?”她的眼睛微微一弯,“好香……魂魄的气味变得更香甜了。”
跑不了,池白榆便打算直接把人叫过来。
可应是沧棘用了妖术,任凭她怎么开口喊,都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沧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像是在看一只在陷阱里挣扎的困兽,将她神情间的焦灼、慌意,还有惧怕,一点不落地尽收眼底。
盯得久了,她仍觉得眼前的魂魄香得诱人,可那点饥饿感反而在渐渐褪去。
这般怕死吗?
她有些不悦地抿了下唇,制着身下人的手也略微松开了点。
但就在这时,身下人停止了挣扎,脸上的多余神情也都收敛干净,仅剩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