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匆忙回了小院,放下珠玉和那面镜子后,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小方盒。
打开一看,里面的灵丹竟然已经碎成了几块儿。
“……”
定然是方才闹得太过弄的。
这还回去的时候,裴月乌该不会以为她掰了一块儿吃了吧?
池白榆拈起其中一小块。
借着亮堂堂的光,她发现那块丹药里裹着一点红色的内陷——不过外形很奇特,看着像是一团淡红色的云雾。
这灵丹竟然还带馅儿么?
看着像汤圆。
还怪眼熟的。
她不懂炼丹术,也不知道把碎掉的丹药直接捏圆会不会影响药效,索性放了回去。
算了。
等还给裴月乌的时候解释一句就成了。
接下来的几天,池白榆时时关注着惩戒室里的表格变化,一有空就往那儿跑一趟。
昨晚她观察到银无妄的格子里红色部分涨了不少,惊得她夜里去了好几趟。要不是子寂道人正在惩戒室受罚,她真恨不得就住在惩戒室。
第二天她始终惴惴不安的,本想着夜里再去看一眼,可还没到正午,她便忍不住了,握着张保命符去了锁妖楼。
她站在楼门口仔细观察着,尤其多看了眼五号房。确定一楼走廊里没人,她才在心里盘算起来。
待会儿就直接上楼,径直往惩戒室里冲,等看完了表格的状态便下来。
粗略想了遍流程,她谨慎往里迈了步。
好在一路上都没碰着什么妖鬼,连道多余的人影都没碰着。
但池白榆刚推开惩戒室的门,就看见银无妄站在房中,凝出霜剑意欲攻击水牢中的子寂。
或是听见开门声,他倏然收手,斜睨过视线。
见是她,他敛去几分漠然,问:“有何事?”
银发银瞳,应是一号银无妄了。
“我奉述大人的命令来看一眼。”池白榆面不红心不跳道,顺手带上门,“你又在这儿做什么——他在受惩,要是贸然攻击他,很可能将他惊醒。”
“见他碍眼而已。”银无妄冷声道,却没离开的意思,“这几日都未曾见过你。”
“哦,我在忙其他事儿,不常到这儿来。”说着,池白榆又瞥一眼墙上的表格。
!!!
他的红色部分怎么又涨了?!
按这涨势,最多再有个三五天就得满了。
这人什么情况,血怨之气比谁涨得都快,问题少年吗?
见他恰好在这儿,又本着标本兼治的道理,池白榆忍不住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啊?”
银无妄微怔:“何以见得?”
血怨之气都快爆了啊!
池白榆面上不显,只道:“看你表情看出来的,你也知晓我是狱官,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定会好转许多,或是帮你想出什么解决办法呢?”
银无妄微拧起眉,张了口,却没说出话来。
良久,他才道:“的确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事?尽管说。”
“你应知道,还有其他两个域的我。”
池白榆点头。
他又道:“先前擅用禁术强行连接起其他域,是为看一眼尚在的父母兄长。虽不能近身,可每日能看上几个时辰已心满意足。他二人也同意了短时间的置换。只不过偶尔会觉麻烦,为着此事,难免起争执。”
池白榆心觉惊奇:“你能和他俩见着面?”
“每次置换时,会在两个‘域’的缝隙间见面。”
“那你眼下也是在为此事心烦吗?”池白榆问。
难怪以前的血怨之气高,原来是经常跟自个儿吵架。
“不。”银无妄却道。
“那是……?”
“前些时日……”银无妄拧眉,“他二人皆提出了其他要求。”
“什么要求?”池白榆猜测,“他俩不愿换了?”
“并非。”银无妄神情冷然,“恰恰相反。”
“什么意思?”
“本君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他们想在此处多留一段时辰,也不曾说明缘由。”想着她是这楼中的狱官,银无妄转而问她,“可是他们在此处遇见了什么事?”
池白榆仔细思忖一番。
“没啊。”她道,“都挺正常,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会不会是他们与那边的家人或朋友闹了什么矛盾?”
银无妄:“那也断不可能二人同时提起。”
话音刚落,他忽感觉到一阵气息迫近。
那气息中融合着妖、鬼两气,放眼望去,楼中也仅有一人的气息如此。
沈见越。
不过他与沈见越的来往不多,便是察觉到他的气息,也并未多想。
而池白榆根本没察觉到什么妖气鬼气,还在思忖着缘由:“也有可能是他俩提前商量好的——他俩能见面吗?”
“不能。”银无妄道,“仅本君一人能催动这术法。”
“那你还挺厉害。”池白榆顺嘴夸了句。
银无妄却没应声,只微微别开眼,耳尖也透出一点不明显的淡红。
“如果顺着他俩的来呢?”池白榆提议道,“你不是想看你的爹娘兄长么?那按着他们的提议来,多分他们些时辰,也能多看两眼家人。”
听得这话,银无妄下意识怔住。
的确如她所说的这般,倘若能在其他两个域待久一些,也能多看一眼家里人。
可不知为何,他竟隐隐抵触这建议。
想到最后,他只声音作冷道:“此处本就该是我所在的域,又缘何要满足他们的痴心妄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唉……”池白榆靠着房门,低声叹息道,“这狱官也太难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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