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一脸懵地放下手, 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门不是开着吗?什么东西把她弹出来了。
她想了想,又飘到锁妖楼前。
这回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尝试着伸出手探了下。
明明身前何物也没有, 可她却又实实在在地摸着了什么东西——像是一堵透明的墙横在楼门前, 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从哪儿蹦出来的东西,怎么把她拦外面了?!
她又离近了仔细观察,忽然发现这堵“墙”也不是透明的,而是泛着淡淡的红色。
她握紧拳, 对着那“墙”砸了两下。可不仅没砸出声音,她也没感觉到“墙”有半点儿破损。
她做的这一切在旁边的系统看来,更像是她在冲着半空不住挥拳。
它迟疑着开口:“重回躯壳的确要耗些时间,但总体来说很轻松的,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别紧张,也不用这样攒劲儿加油……吧?”
池白榆:“……”
她看起来像傻子吗?
她直接把那团白光揪过来, 一把按在透明的禁制上,解释:“有东西挡在中间了,我进不去。”
系统被按在禁制墙上, 原本的白团子挤成软乎乎的一滩。
“啊?”它开始自动检测数据, 半晌后道,“应该是有人在楼门口布下了禁制,魂魄没法穿行。”
“那怎么办?我的躯壳还在里面。”池白榆问,“能有什么办法帮我穿过去吗?”
“请宿主稍等。”系统分析完数据,却说这禁制的强度太高, 它也没法穿透。
池白榆将头抵在那禁制墙上,两眼放空。
以前都没有禁制, 怎么她刚走一天就弄出什么禁制来了?
正想着进去的法子, 她忽借余光瞥见了一道身影。
是裴月乌。
不知为何, 他竟躺在了走廊中间。隐约能看见他闭着双眼,脸色也不大好看。
?
在这儿睡觉吗?
但不管他有没有在睡觉,总算是个活人。
他的修为高,想来应该能帮她解开禁制。
思及此,她提声唤道:“裴月乌?裴月乌!”
“宿主,”系统恰时提醒,“他应该听不见你的声音。”
如它所说,地上的人连动都没动一下。
池白榆:“……”
差点忘了,她现在是魂魄体。
但也是系统这话,令她想起了另一事:“你之前说过梦境的情况除外是吧?要是这样,能不能把我送进谁的梦里去?”
系统认真思忖着她的想法,最终道:“很难。”
“为什么?”
“能送你进去,但宿主在梦中的一言一行只能顺应梦主的意识。而梦主无法控梦,那么他的意识也是不可控的,宿主可能根本没办法说出自己的诉求。”
池白榆明白了。
也就是说,就算把她送进别人的梦里,那她也只会变成梦境里的NPC,而没法依照她的意志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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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露难色,可很快就又想起另一茬:“那如果是能操控梦境的人呢?”
系统:“如果能操控梦境就没问题了,毕竟对于这一类人而言,梦境相当于是另一个独立的世界。”
池白榆颔首:“行,那就他了。”
系统一愣:“谁?”
*
池白榆的意识陷入短暂的昏迷,又再度清醒。
周身已不再是诡宅,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出现在她眼前。那山巍峨高耸,通体都覆盖着一层灰蒙蒙的色泽,极具压迫感。
山上有一条笔直的路,半掩在云雾缭绕间,径直通往山顶。而这条路几乎与地面垂直,看着根本爬不上去。
池白榆环视着一片灰白的四周,忽地,她望见一只白鹤飞在半空,鹤上盘腿坐着一人。
比起平常看见的人,那人要小上许多,可也不妨碍她看清楚他的脸——尤其是面颊上那一道被她打出的伤痕。
“道长?”她唤道。
她的声音并不大,那人却似乎心有所感,遥遥望了过来。
正是子寂道人。
不过他脸上没盖着黄纸,露出一张病态苍白的脸,脸上隐隐带着笑。
下一瞬,她感觉平滑的地面突然成了翻涌的海潮,翻起上下起伏的波浪,将她往前推去。
“我道是谁,竟大着胆子闯入贫道的梦境里来。”子寂的手中握着一柄拂尘,在白鹤飞至她的上方时,他忽垂手一挥,她便被拂尘卷到了白鹤上。
在她坐上白鹤的刹那,她清楚感觉到自己也跟着缩小许多。
“无端搅扰贫道好梦,有何贵干?”子寂并未回头看她,用拂尘点了下白鹤的脑袋,那鹤便朝着高山山顶飞去了。
“找你帮——”周围刮过冷飕飕的风,池白榆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裳。
一点温和的暖意贴上脊背,子寂稍偏过头看她一眼,须臾又移回视线。下一瞬,他手中的拂尘稍动,白鹤飞的速度也慢上许多。
池白榆复又坐得平稳,继续道:“想找道长帮个忙。”
“帮忙?”子寂轻笑一声,用拂尘点了下受伤的面颊,“白榆姑娘可还记得曾对贫道做过何事?”
池白榆沉默一瞬:“……你要把这当谢礼,那再来两下也不是不行。”
子寂也罕见地默了瞬,随后偏回脸笑道:“不必。”
池白榆粗略说了下来意,想请他帮着破解楼门禁制。
可他却道:“贫道如今正在惩戒室受惩,若无旁人相助,又如何能取下离魂钉。”
池白榆:“那我岂不是进不去了?”
“白榆姑娘何不直接在门口叫人。”子寂道,“这妖楼宽广,可也不见得人人都是耳聋眼瞎。”
“这不好跟你解释,有那禁制在,我叫破喉咙里面的人都听不见。”
子寂思忖片刻,忽:“不妨去旁人梦中一试。”
“谁?”
“看如今谁在梦中,便找谁了。”
他俩坐在白鹤上,两侧的景物急速朝后退去。
池白榆这才发现这梦境里只有山,且都和方才那座山一样,高而陡,蒙着淡灰色。
注意到她的视线,子寂道:“倘若此时后悔,随贫道一起钻研术法也还来得及。”
或是因为身处梦境,池白榆下意识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你怎么老想让人跟着你学术法。”
“天下人都说,天地术法三千,贫道却习得五千。”子寂轻笑,“概是想养出个称心如意的敌手,不论胜过贫道,还是赢过其他道人,都算得快慰事一桩了。”
池白榆:“……”
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