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镇定◎
医院。
池白榆问秋望筠:“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秋望筠蹙眉——他平时总乐呵呵的,这类表情放他脸上难免有些违和, “感觉好像忘记什么事了。”
他总觉得在她家里好像遇着了什么怪事, 但现在又想不起来了。
池白榆绕下楼梯——医院电梯不少,但架不住这会儿正是饭点,上下的人太多,他俩干脆走了楼梯。
“想不起来就别多想了, 省得头疼。”她刚说完,忽听见一阵“砰——砰——”的轻响。
她循声看了眼,发现一个人站在楼梯最上面。
是个年近三十的男人,身穿藏青色毛衣,戴了顶帽子,手里拿着沓检查报告。
他面靠着墙, 背躬得很低,正用额头一下一下往前撞,动作机械重复。
池白榆隐约瞥见墙上有一点血迹——应该是他用脑袋生生砸出来的。
她和秋望筠对视一眼, 没作声。
医院里常常能遇见各类看似怪异的事, 大多与生病有关,别人也很难帮上什么忙。
但就在他俩快走近的刹那,那人忽一转身,直直朝楼梯下摔去。
池白榆反应快,几乎是在他往前跌的瞬间, 就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他。
秋望筠也紧跟身后,握住那人的另一条胳膊, 猛地往回一扯, 并说:“有什么事儿慢慢想办法, 没必要靠这种伤害自己的——”
话音戛然而止。
他竟看见这人的眼球全变成了黑色——连眼白部分都是漆黑色,不见丁点儿光亮。
额头上砸出的血顺着鼻梁滑落,又分岔流向面颊,被白炽灯映照得格外刺目。
那人僵硬地转过头,脖颈扭出嘎吱嘎吱的轻响,眼神僵滞地盯着他。
秋望筠被这人的眼神吓了一吓,却没松开手,而是将人往他身前一扯,并抬头对池白榆道:“小池,你先松手,到安全通道外面去,快走,这人有些不对劲。”
池白榆也看出了这人的异常——她一靠近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森寒的冷气。
从她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人八成被鬼缠身了。
趁秋望筠不注意,她拿出金乌石在这人的后背上打了下。
那人往前一踉,眼一眨,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看见身旁有两人分别箍着他的两条胳膊,他吓了一跳,忙挣脱出去。
“怎、怎么了这是,你们要做什么?”感觉到脑袋疼,他抬手摸了把,却摸了一手血,头顿时一晕。
“正常了?”秋望筠挡在池白榆前面,解释,“刚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一个劲儿撞墙,还想往楼梯底下跳,我俩拉你一把——你要不信,这头顶上也有监控,咱们去调监控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忙摆手:“不用,八成是老毛病又犯了。我这两天总梦游,才来医院检查。”
他说着,又活动了下胳膊,抻直腰身,面带惊色地慨叹:“嘶……之前身上也老疼,这会儿竟然好多了。”
等他俩出了医院,看不见这人了,秋望筠才又聊起这事:“也是怪了,我刚刚明明看见他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秋望筠笑了笑,看见了不远处的水果店,“小池,吃草莓吗?我去买点儿,刚好也给家里带些。”
池白榆正要说和他一起去,旁边的过道里忽走出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
短发,穿着连帽衫,手里还甩着一根引魂幡,径直朝她走过来了。
是之前撞见的那鬼差。
“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她说。
秋望筠显然没看见那人,应了声:“行。”
鬼差走到她身边,笑笑眯眯的,嘴上却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处理啊,我看你面生,应该也没去地府登记过——上回就和你说了吧,没登记过的驱鬼师,可不能随意出手。”
池白榆:“……”
这人怎么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她不打算被牵扯其中,索性把自己摘出去:“这事儿你要去和疗养地的人谈,我不清楚。”
鬼差若有所思:“所以你是妖鬼所的人?”
“不清楚,你问他们去吧。”见秋望筠从水果店出来了,池白榆提步往前。
“诶!别急着走啊,东西不要了?”鬼差转了下手机,手机化成罗盘,又从中飞出几缕淡色气流,凝结成丹药形状。
他递给她:“虽说你还没持证上岗,但刚才的确灭了鬼,也不会找这由子吞了你的机缘丹——拿去。”
池白榆确定这鬼差应该是误会什么了,不过她没有多作解释的打算。
于是她拿到了一枚丹药。
虽然她连他为什么要塞丹药,这丹药又有什么效果都不清楚。
这次来医院,他俩都开了车。给她塞了些草莓后,秋望筠就直接回家了。
池白榆刚驶出医院停车场,近光灯就扫见了一道矮小孤冷的身影。
是只白毛狐狸。
它低垂着尾巴,扶着旁边的墙慢慢腾腾走在过道上,时不时抬起鼻子嗅闻两番,像在找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