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了。”阿葵说,“但我不认识你。”
李小菲哭出声:“怎么、怎么会呢?当时……我在追阿强、你把我推开,挡在了白金之星面前,你、你救了我啊……”
“我不记得了。”阿葵看着她,眼睛漆黑无光,嘴角却忽然诡异地弯了一下,“我是个杀人犯,你真的不要再来了。”
“杀人犯?”李小菲抖了一下,问,”你杀了谁?”
阿葵朝她身后一指:“他。”
李小菲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心头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僵硬地转回头,看到那个去而复返的男人。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可是他没有死啊。”
“是啊。”阿葵道,“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事。”
男人看了她们一眼,随地吐了口痰,态度很粗鲁地问:“这哪儿来的小丫头?你怎么认识的?”
“不认识。”阿葵回答了他,又转向李小菲,“你走吧。”
李小菲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她对着那个男人,明明全身都怕得发抖,但她说话的声音很清晰:“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男人暴凸、发黄的眼睛看着她,让人想到饿得皮包骨头的狼。
“你只是一个没用的未成年而已,我们不是朋友。”阿葵在她身后说,“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她被赶出了阿葵家。
她不明白。
在今天之前,她最后的记忆是地铁门缓缓关上的画面,阿葵的脸在夹缝中慢慢消失,那么惊慌、那么痛苦,因为她的死亡,流了那么多眼泪。她以为自己终于做了一个冒险故事里拯救了主角的重要炮灰,迎来了她平平无奇的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可是为什么,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阿葵,那个像向日葵一样,勇敢、强大、怎么也打不倒的阿葵,怎么忽然变成了……一团灰烬?
一定、一定出了问题。
她想到了蔚迟,那个在地铁里运筹帷幄的男人。
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阿葵说得对,她的确只是个没用的未成年,在一个巨大的未知面前,平平无奇的她,并不知道怎么办。
她在网上求助。
亲友团给她出了很多主意,有一个克苏鲁圈的朋友私信了她一条链接,点开是一个叫“天涯神道”的网站,说是一个奇人异士组成的地下暗网,在上面发布悬赏令可以请一些高人出山。
她在那个网站浏览了几天,做了一个超越了“爬华山”的重要决定。
她要把阿葵找回来。
她快速变卖了所有cos服、手办和lo裙,凑到了一笔钱,在“天涯神道”上发布了一道悬赏令。
李小菲朝方青谛一摊手:“揭榜的就是这位方道长。”
蔚迟心里佩服了一番这个未成年的行动力,转身面向方青谛:“……那方老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方青谛:“跟着你们来的啊。”
蔚迟:“这么些天一直跟着我们?”
方青谛很坦然:”对啊。”
蔚迟:“那你睡哪儿?”
”你们隔壁啊。”方青谛说,“小纪没跟你说?”
蔚迟:“说什么?”
方青谛:“我骗他说我没地方住了,他就让我暂住在他家,反正他和你住在一起。”
蔚迟那几天一直浑浑噩噩,哪里记得纪惊蛰说没说,只能点点头,道:“那你们怎么’进来’的?”
方青谛:“其实我们也没有一直跟着你们啦,主要是我在小纪身上下了道追踪符,跟着那屿*$汐.|独-(家个赶过来的,结果昨天司机的车又抛锚了,我们刚刚才到,正在山道上走,忽然就天黑了,然后就看到你蹲在这儿烧纸。”
蔚迟:“是什么时候的事?”
方青谛:“今早七点左右。”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是真的过去了,而今天早上还没有过去。
蔚迟想了一会儿,没想清楚,转而问:“您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烧纸?”
方青谛问:“你为什么要烧?”
“按我们亲戚的话来说……”蔚迟指着那座坟墓,“算是买路钱吧。”
“三三无尽六六无穷九九归真。”方青谛道,“纸钱只能烧三的倍数,那样鬼才数不清。再不济,也是烧单不烧双。”他掸了掸从蔚迟手里抢来的四张纸钱,“无论如何,’四’是万万不能烧的,死祸大凶。你刚刚要是烧着了,等于是求了一张酆都门票,假如这里面真有住户,你无论如何甩不掉。”
蔚迟原本不信这些,可现在这个环境下听完,心脏像被冷风吹透了般沉重。他咽了咽口水,道:“也许……各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
“绝不可能。”方青谛斩钉截铁,又问,“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蔚迟简单跟他说了一下“假葬”的事。
方青谛听完,定定地看着他,道:“你是要去埋你背上的那个东西吗?”
蔚迟点点头。
方青谛:“可他是活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