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琅言的身体紧绷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你想多了。”
陆祺定定看着他,感觉他现在状态不佳,或许不想跟自己说太多话,于是适时地说:“那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你和年哥了,我就在隔壁,有需要可以找我。”
陆祺话说得很坦荡,但还是难以忽略心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就在陆祺起身离开时,一直避开与他视线相对的顾琅言忽然开口了。
“你和你的年哥……”顾琅言迟疑道:“是什么关系?”
陆祺诧异地看着他,“他是我师兄。”
“绵大的师兄?”
“不是……”陆祺顿了顿,双腿有点发麻:“是e大的师兄。”
顾琅言点了下头,“好。”
他想问的只有这些吗?
陆祺思忖片刻,难道他是担心赵安年会把他的隐私透露给自己?
想到这里,陆祺正色道:“你放心就好了,我们之间虽然关系好,但绝对不会做出泄露来访者隐私的事情,这点你可以放心。”
陆祺跟古代臣子向帝王表忠心似的,就差举起手向天发誓了,语气诚恳表情严肃。
“我知道。”
顾琅言看他这副紧张的样子有点好笑,嘴角翘了翘,虽然没得到自己想到答案,但心情还不错。
“你不用太担心,如果坚持治疗一定会有好转的。”
“是吗?”
顾琅言自己都不相信他会好,他来的目的主要是不想让陆祺失望。
自从确诊后他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好,无法控制的情绪就像一团经常盘旋在头顶的乌云,他根本无法预测是否下一秒会落下倾盆大雨将他浇透。
这几年里见过医生也见过咨询师,但效果都不太好。
比起医生,顾琅言对咨询师的抗拒更少一些。
不过也只是能暂时压抑住,仅此而已。
陆祺知道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说的话,倒也不气馁,“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刚迈出脚,陆祺又停了下来,“晴晴今天来了吗?”
“她休假了。”
“那你是怎么来的?”
顾琅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他话语中的深层含义:“她把我送到之后就走了。”
牙齿不自觉磨了磨唇珠,陆祺试探道:“那结束了送你回去。”
“好吗?”陆祺语调轻柔,可落在顾琅言耳朵里就怪怪的,他像是在对待自己的病人,哄着劝着,这是一种顾琅言不太喜欢的感觉。
但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淡淡道:“随你。”
“好!”陆祺眼睛亮亮的,把门轻轻关上。
陆祺走出咨询室朝赵安年点了点头,“年哥,交给你了。”
赵安年冲他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说:“放心吧,只要他配合。”
陆祺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情也有些沉重:“他会的。”
陆祺就坐在接待的区域,靠在沙发上,不知为何有些疲惫。
其实他不喜欢等待的滋味,很难熬,像是独自一人沿着一条漆黑蜿蜒的河流,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他现在已经不想纠结自己和顾琅言究竟还有没有人和复合的可能性,只要不想就不会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陆祺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还对顾琅言的事情这么在乎,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可是他做不到不管不顾,尤其是在感受到顾琅言对自己似乎依旧有感情。只是他分不清这份感情有多少是源自他对十八岁的陆祺的滤镜。
他仰头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又将视线慢慢地挪到墙面上挂着的各种荣誉表彰和一些合照。
就算他们没有机会重新走到他一起,他也是真的想让顾琅言过得好。
分手是陆祺提的,不可否认有赌气的成分。
他在钻牛角尖的时候也曾经埋怨过为什么顾琅言这么心狠,没有任何的挽留。
这份怨怼很长时间都困扰着他,可是他无法否认的是——那个率先产生放弃这段感情的人,正是自己。
他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说服自己去接受。
这些年来,陆祺年岁渐长,也逐渐能学着接受遗憾,然后在遗憾中释怀。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完全放下。
在他的心事还处于一个懵懂、无知的阶段,他遇到一个足够惊艳的少年,那个少年意气风发,唯独对他温柔有加,以至于他的往后余生所遇到的人都不过是将就。
也正因如此,“祝你星途坦荡,平安顺遂。”这个每年生日都会被提起的愿望,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作者有话说】
顾:你知道的,我十八岁就跟了你,这几年都没能放下你,背井离乡一个人在外打拼,所以……赵安年和你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