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这事我回去会和他商量一下的。”

文郁道。

罗纳德要说的这件事，好巧不巧就发生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听说是有几个蔬菜商人联名在K12星最大的地下组织游蛇那边告了一状，说他不守规矩，故意哄抬物价，还恶意圈地，连带着罗纳德也被牵扯了进去。

之前罗纳德没说，是因为他们外出旅游散心，江隋州吩咐过，不到需要动兵器解决的地步，就不要打扰他。实在不行，给西泽打电话也行。

罗纳德怎么敢叨扰流火的二当家？所以一直憋到现在，等文郁回来后才赶紧告知。

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这个‘游蛇’组织就是这里的土霸王。K12星之前有政府驻扎的时候，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很是头疼。甚至罗纳德能在交易站做买卖，也是托人在游蛇那儿走了点关系。

那些商人倒好说，无非是看到他们挣了大钱，就开始眼红了。但游蛇可不好打发，尤其是土地在K12星就代表了势力，如果文郁真的和他们闹了矛盾，恐怕之后的交易会艰难很多，明面和背地里都会多不少绊子。

文郁一开始听他说完这件事的时候，只觉得十分搞笑：脱离联邦管控之后，K12星就是蛮荒之地，这里没有正规的政.府.军，自然也没有什么土地法了，竟然还告状说他侵占土地？怎么不说他想自立为王呢？？

“您千万别说这个，”罗纳德苦中作乐地道，“传到别人耳朵里，他们真敢这么告状了。”

文郁：“……”

这件事说大不大，其实就是利益纠纷的事情；但说小也不小，一不小心就牵扯到帮派纠纷。

他脑海中虽然有模模糊糊的想法，但到底没经历过这些事，所以打算回去后好好和江隋州商量一下，看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罗纳德一听他说要回去商量，就放心了。

说到底，他就是在大哥手下喝点肉汤的小喽啰，大哥不干这行还有别的钱赚，但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不想放弃。

江隋州背后可是流火，游蛇虽然很强，但是在星域第一海盗组织面前，恐怕都不够看的。只要大哥还想管这件事，那就好办多了。

文郁又跟罗纳德聊了关于星星村村民制作辣酱的销售途径，午后太阳毒辣得很，他简单说了两句，刚要离开，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把他叫住了。

“文老板。”

他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程夫人已经离开了，留下程瑜和他手中的那把伞。

程瑜个子和江隋州比不算高，但也有一米八几。他的发色和瞳孔都是浅浅的棕栗色，高挺的鼻梁平添了几分混血感，但和当军官的父亲截然不同，他的气质更温润，一看就知道是继承了母亲的柔和。

他二十五岁毕业，在三年的军旅生涯中救治过很多病人，大约这也是医生的某种光环，好像站在那里就格外的亲切，总是能够卸下心防。

“文老板，接下来这段时间，要麻烦您了。”

这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客套，甚至还对比他小的人用了敬词，但文郁好像并不吃这一套。

“你有别的事吗？”

他直截了当地问。

他很直白，不拐弯抹角。

“是。”程瑜藏下心中对他的判断，笑了笑，轻声道，“我想和您简单地聊一下关于那批蔬菜的事。”

文郁并不想聊。

农田里的活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也有卡尔一群人帮忙看着，但他走了这么多天，小鸡已经胖了很多，还没有称重，作物的观察记录没有补，行李也没有整理完。

多的是要忙的工作。

他有些不耐烦，但想了想，又压下了这些情绪。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文郁看了眼时间，“最多给你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已经是十分通融了。

“时间足够了。”程瑜打起精神，领着他走进一间安静整洁的屋子，从口袋里拿出了随身的本子，准备开始速记，“请问您和您的同伴有觉醒精神力吗？”

这里的同伴，指的是曾经和他们通过电话的那位。

文郁看到他本子上写了很多，都是一行字隔着一片空白，想必是早就准备好了问题。江隋州之前也和他打过预防针，程瑜好奇心重、迫切些也是很正常的。

他想了想，道：“我觉醒了，我的同伴没有。”

程瑜握着笔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他没有完全相信文郁的说辞，但还是照实写了下来，又问：“冒昧问一下，觉醒当时的情况如何呢？是自然觉醒，还是有引导的诱发呢？”

作为一名研究精神力的医生，蔬菜出了问题，除去自身变异的因素，自然而然地会想到，是否是种植者的精神力作用？虽然觉醒这方面能力的人不多，数据也比较少，但如果文郁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关于觉醒当天发生的事情，文郁其实心中也一直有个困惑，只说不太好和江隋州说明，一来他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觉，二来江隋州主攻的是军事科技方面的精神力培养，他这个方向……属实是有些为难了。

文郁把那晚的事和程瑜说了个大概，但是没有提到江隋州，只说自己浑身发热，而且第一次的时候看到了明黄色的光芒。

闻言，程瑜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了。

“身体发热也是精神力觉醒前的正常反应，只是你这样的比较少见。”他安慰了一句，笔尖在本子上轻轻点了两下，忽然又问，“你确定见到的是黄色的光？”

不是别的？真的能确定吗？

他这么说，文郁也有些犹豫了。

他记得江隋州曾经给他看过黄色的光芒，很亮眼，应该是C级顶级了。当时文郁从书房门缝中轻微一瞥，虽然不能确定，但应该是和江隋州一样的明黄色，只是不如他那样如梦如幻，宛若日光。

“……应该是。”

文郁点了点头，“但是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那个颜色了，而且后来我又测试了好几遍，还是青色。”

最让他疑惑的是，当时他明明没有触碰到水晶，可是它却亮了起来。

这一点，程瑜也注意到了。

如果说，文郁见到的是红色，又或者是金色，那就很好解释了。A级和S级在都是比较强悍的精神力等级，宿主的使用和扩散范围会很广，能力也会越强。按照文郁的描述，再加上蔬菜的变异，程瑜想当然地觉得他看到的或许是金色的光芒。

但如果不是……

逻辑又说不通了。

而且，他能感受到，文郁的精神力确实没有S级那么强。有时候，甚至会因为注意力集中，不小心散发出来，这些都是初学者会有的征兆。

精神力级别越高的，这些技巧越是浑然天成，几乎不需要理解就可以自然使用，和吃饭喝水一样。

在受伤之前，程瑜的精神力级别就是A级。

他想了想，试探地问：“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能帮你再做一次测试吗？”

“可以。”

文郁爽快地答应，“过两天吧。”

这两天的时间，他得先把农务打理好再说。

牵扯到工作相关，程瑜好像有了数不尽的力气，连精神力残损症会引来的痛苦都消失了，他详细地问了文郁半个小时的问题，笔记记得满满当当，直到时间结束，才恋恋不舍地合上本子。

“谢谢你的配合。”程瑜脸上扬起一抹光彩，笑着道，“你说的这些对我、对接下来的研究都很有用。”

“有用就对了，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

文郁起身，刚才还平和近人的神色忽然淡了下去。程瑜微微一怔，一时间弄不太清楚他的意思。

“我这个人比较自私，只按自己的喜好做事。”

文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说出口的话却很冰，“我不想救的人就不会救，我不想说的事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程先生，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

程瑜这下明白了。

“您放心。”

他抬起手掌，温柔但坚定地道，“我是一名医生，也只是一名医生。除了实验结果和治疗方法，其他的信息，我不会和别人透露半分。”

这个别人，包括他的父亲，也包括詹一尘。

“希望如此。”

说完，文郁就离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的屏蔽词真的有点丧心病狂了，连买.凶，公鸡.八个月这种都要屏蔽我真的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