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又在关心她。
人怎么可以别扭成这样。
岑听南想不通,突然有点生气了。
她抱着臂,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我要沐浴休息了,还请左相大人离开。”
她清晰地看见顾砚时眼底掠过冰冷的霜。
顾砚时在鼻间喷出个轻而凉的笑来。
他衣不解带地守了这几日,倒是没想着小姑娘会多欢喜,却也没想到她净会说些胡话来气他。
这就罢了,他权当小姑娘病没好脑子乱,不同她计较就是。
小姑娘爱美爱干净,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蹙着眉嫌自己几日没沐浴。他特意等用完饭,给她看了信,等了一段时间才叫热水来让她洗。要不是怕她受了寒又病,他更想直接将她囫囵剥了,他来给她洗。
他处处为她想,可她张嘴就要赶人走。
也不想想把他从相府赶走,他还能去哪?他又不像李璟湛,整个皇宫都是家。
小姑娘可真是个没良心的。
屋外秋风浸骨的冷。
“又赶我走。”顾砚时的嗓音比面容更寡淡,“如果我不走,你下一句是不是又预备说,相府不是你的家,将军府才是?”
岑听南心跳猛地一滞。
顾砚时的眼睛永远是淡漠没有温度的,偶尔作弄她时,会升起火焰似的烫。
此外永远温和,永远漠不在乎,看起来对什么都一样,什么在他眼里都不特别。
可刚才说这话时,岑听南又分明看到他眼里闪过的悲伤。
是悲伤。尽管有些淡,但的确是……受了伤。
岑听南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缕陌生的情绪。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戳到顾砚时心里头最软的地方了。
……他是个没有家的人。
没有家人的人。
平安平日里总在她耳朵边絮叨,说她来了以后相府才有活人味儿,从前总是冰冰凉凉的,特别是一到秋冬,就被无尽的风浸得寒。
琉璃笑他说话夸张,平安却站定了认真地讲:“我说的都是真的。相爷带着和顺,不在宫里,就在忙各种差事的路上,很少回来。相府很冷清的。可是夫人来了,相爷就愿意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