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听南揉着眼醒转,惊喜道:“可算醒了。你睡了两日,夜里发了好几回高热,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的?”
说着伸手来探他的头。
顾砚时强行忍住侧头躲避的本能,硬生生停在那里,任由她将手放上来。
柔软的,冰凉的。
“这么凉,穿太少了。”顾砚时嗓音还哑着,费力道,“平安呢?叫平安来就好,你去歇着。”
“可用过膳了?”
岑听南:……
谁才是病患?
高热刚退,就开始跟她摆管教的谱是吧?
岑听南没好气地哼道:“没吃,不爱穿,反正也没人管我。你随便受伤,死了正好,我三日不吃饭饿死自己,三天不穿衣冻死自己。”
“蛮横。”顾砚时扯着唇被她逗笑,牵扯着伤口疼起来。
胸口这一痛,倏然叫他怔住了。
再看向岑听南看过来的眼神,果然带着复杂的怜惜。
她看到了。
她果然看到了。
一瞬间恼意涌上来,随后不可抑制的愤怒涌上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血腥梦魇铺天盖地卷来。
赤红色的血溅得到处都是,村里人惊惶的叫喊声,熊熊燃烧的烈火,和那穷凶极恶的匪徒又在他的脑海中刮骨似的出现了。
顾砚时闭上眼。
无助冲着撞着在嗤笑他。如今的他位极人臣,却因这满身的伤,与过往的卑微可怜再度重叠。
一切都失控。
她的眼神,是在可怜他对吗?
他几乎要觉得是个自己是个废物了。
不过带个人回来,也能弄成这样一副样子。为什么要叫她看到这些可怖的创痕。
料峭秋风撞进室内,将燃了一夜的红烛吹熄,零落成灰。
岑听南看见顾砚时的眼睛一点点冷下去、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