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内室之中,漆汩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二人的心跳逐渐合二为一,他心悸不已,好久之后才缓过来,终于察觉到周围环境不对,立刻吓得松手,想说话,却察觉到自己嗓子干哑得发痛,犹如刚吞下一块焦炭。
“我、”对视一会儿,漆汩还是决定开口,“怎么了?这是哪儿?”
“你突然发热了。”靳樨说。
发热了?
明明没有受凉,为什么会突然发热,漆汩百思不得其解,他浑身上下还带着一些酸软之意。
遥看窗外东方,已渐渐漏出曙光,漆汩道:“我也不知道。”
“没事。”靳樨说,起身去了外间。
这间屋子充斥着浓浓的药香,桌上有盏油灯,光芒温柔,少顷靳樨的影子重新出现在薄被上,他端来一碗药,试了试冷热,看着漆汩,有些犹豫,问,“有力气吗?”
其实漆汩倒是有力气,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可能会有点苦。”靳樨低声说,坐在榻沿,舀起药汤,吹了吹。
勺子抵在漆汩的唇瓣上,他呆呆地开口喝尽,确实有点苦,但只是下意识地皱皱眉,没有说话。
靳樨又舀起新的一勺。
他喂药的动作极有耐心,甚至说得上是一丝不苟,还会时不时停下来,替他拭去唇角的药渍,指尖有握剑磨出的薄茧。
靠近的时候,漆汩甚至能数一数靳樨的睫毛。
可惜数量太多,数不清。
漆汩搭在薄被上的手指蜷起,本不应当在这个节点乱想,但他还是神出九天之外地借此构筑小时父母坐在他床边的场景,温柔美满得像一场梦。
一碗药喂完,靳樨拣了块饴糖出来,漆汩还有点发呆,不知怎的,竟未等靳樨喂,便探了探脸,从他指间衔起饴糖。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漆汩猛地定住——
靳樨收回手,若无其事。
漆汩在嘴里用舌头乱顶饴糖,觉得自己烧应该还没有退完才是。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因为他喝完药不一会儿就又犯困,眼皮困得几有千钧之重,模模糊糊地看见靳樨拧了新的布巾来,搭在自己额上,冰冰凉凉,十分舒适。
漆汩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若是不困,兴许能与靳樨说点其他的事情。
——至于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但是漆汩无法抵挡潮水般涌来的困意,再三挣扎,也只得看着靳樨盯着自己的身影渐渐朦胧,继而完全地沉入了酣眠之中。
这次没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