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这晚第二次被吵醒,已经没有好脸色,开门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快去叫醒大人,我看见大君子回来了!”
“什么大君子,哪个大君子?”
“就是靳樨,靳樨!他没死!”
管事像兜头浇了一身冰水,顿时清醒了过来。
漆汩的视线像只小鸟,飞啊飞啊飞啊,飞过管事的头顶,飞过屋檐墙头,飞过打盹的守兵,他发现自己落在沙鹿城的武器库中。
漆汩有些迷茫,他轻轻地打了个喷嚏,喷出一个小小的火花。
咔擦一声,火星四溅,把漆汩自己给吓了一大跳。
沙鹿太守迷迷瞪瞪地被从床上拖出来,像一只木偶似的塞进架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问旁边的家丁:“到底发生了什么?”
家丁支支吾吾地没敢答。
管事却听到了,回过头来,冲着太守展露笑容:“逃犯跑了,例行抓捕而已。”
太守从凳子上蹦起来:“戢……他跑了?废物!看守的人呢?全给我杀了!!杀了!!!”
没人应他,周遭鸦雀无声,片刻后管事抚慰道:“我等为大人分忧,大人安心即可。”
每一次管事低眉顺眼地侍奉在太守身边的时候,脸上都是这副表情,但头一次,太守觉得这个笑容特别怪异、刺目,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后背隐隐发毛。
“随、随你。”太守握紧了扶手,跌回去,硬着头皮说,“那就好。”
管事莞尔一笑。
太守左思右想,终于觉得事情有点超脱他的想象,隔着帘子看,跟着的士兵全都是陌生面孔,太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少顷,太守听见管事声音低低地叫人去调兵,说:“一定要把他留下来,不论死活!”
半柱香前。
所有准备跟着靳樨走的人已经收拾好,集聚在城门前,人实在不少。
戢玉发现靳樨盯着虚空,神情异常认真,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然而他面前只是一片空,什么都没有,他被丰昌搀着走上前,意味深重地说:“我没想到丰昌运气这么好,直接就找到了侯爷。侯爷,我该称呼你什么?侯爷,还是大君子?”
一开始见面,戢玉猜想他就是那位骊侯,然而此刻看众人态度,戢玉终于明白过来所谓骊犀,与曾经沙鹿侯长子靳樨,其实是同一个人。
“都可以。”靳樨这才回过神,答,心想事情终于办完了,可以早日回府。
戢玉觉得靳樨的态度有些奇怪,异想天开点说,像是特地来找自己的。
“这么声势浩大,不太好吧。”戢玉望向众人,他们正把守城门的人打晕了,几人一起合力拉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