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检察长王洋正端坐在办公桌旁,垂头看着文件,闻途将门推开,直接迈了进去。
王洋侧目看向他,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闻途将手里的文件砸到他桌上,语气冷若坚冰:“副检察长,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
王洋懒洋洋靠在靠椅上,丝毫不怵:“这位先生,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请你说清前因后果,如果你要闹事,请出门右转。”
“前因后果都在这些文件里,白纸黑字,你可以慢慢看。”闻途说,“教授性侵继女案,摆明了负有照护职责人员性侵罪,你为什么让海州检察院压着不起诉?”
王洋笑了一下,满是横肉的脸,眼睛眯成两道褶:“市检的这项决定,是经过检委会讨论的。”
“检委会?检委会是你的一言堂吗!”闻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眼中仿佛迸出火星,“会议纪要呢?理由呢?决定依据呢?《刑事诉讼法》第172条,检察院应当在一个月以内移送起诉,重大复杂案件可延长15日,本案非重大也非疑难,你为什么一拖再拖?”
王洋眉头压低了一些,还没来得及辩驳,又听他高声说道:“这是其一,其二,你为什么要随便撤一个检察官的职位,谌检被撤职就是经过了你的点头吧,谌检早前被通报批评你也参与了决策,更早,李呈昊正当防卫的案子逼迫谌检抗诉也是你从中作梗,就因为他坚守正义,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检察官,不符合你那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一己私利,你就要完全扼杀他的仕途?”
昨晚,谌意父母回酒店休息后,闻途在ICU门外整理了谌意给的Excel表格,经过仔细筛选比对,最终锁定了王洋这个人。
结合之前谌意说,他去保密系统里拷出重要证据时,遇到了个很奇怪的人,闻途发现这人和王洋都姓王,经过核查,他得知这两人竟是亲兄弟,暗中勾结的可能性很大,顿时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并且他了解到,王哥精通计算机,对于编程和网络信息技术相当熟练,掌控海州检察院的监控摄像头,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这样一来,基本上已经把潜伏检察系统内的帮凶挖出来了。
直到清晨,他几乎两天没合眼,但他很快调整了心态,悲伤没有任何用,他现在要做的,是为自己、同时为谌意争一口气。
王洋听到谌意的名字,扯着嘴角嗤笑一声,随即不屑一顾说道:“难怪呢,你是那个闻途吧,不要因为你的小男朋友快死了,你就把气撒到我身上啊,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保安来拖人了。”
“快死了?”闻途的盛怒再难压制,他咬字铿锵,破口骂道,“他舍弃自己,保障了多少市民的安全,安抚了多少惶恐的人心,他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在你心里就是一句轻飘飘的‘快死了’?换作是你呢,副检察长,你会挺身而出吗,还是会像只老鼠一样躲到角落里?是啊,你身居高位,坐在庙堂之上久了,当然不知道底层人民的水深火热,我们的努力和艰辛在你眼里还不如升官发财的一块垫脚石!”
他办公室外围了很多人,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王洋这才有些怕了,他怒目圆睁,捏着拳头站起来,想挥拳砸过去,闻途却转身出了办公室大门。
他迎着人群,掏出手机打开摄像模式,塞到了一个女检察官手里:“请帮我举好。”
在一片哗然中,闻途在王洋办公室门口站定,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展示到手机摄像头面前,拔高了语调开口:
“我叫闻途,我实名举报京市检察院第X分院副检察长王洋尸位素餐,虚应故事,失责失职。”
“最近交通惨案的肇事者安某,他的女儿是被挟持的受害人,并且还曾遭到继父性侵,这个受了无数苦难的女孩,却因为王洋的渎职,迟迟不能伸张正义,安某女儿的案子不仅被换了承办人,还被压了近两个月,该案曾经由谌检察官承办,王洋因为记恨谌检察官,所以数次出手阻挠他的工作,包括阻挠其抗诉、通报批评、最后撤职,甚至在谌检察官因公重伤后说出他快死了这种诅咒言论,王洋不在乎无关人员被牵连,他只在乎自己的既得利益是否受到损害。”
闻途目光笃定,寸步不让:“我以上提到的事项均有证据支撑,包括他做决策的记录,以及安某女儿案子的所有文件,王洋只坐上市检副检察长的位置就滥用职权,如果再让他升职,岂不是整个京市都该他独揽大权、作威作福?在此我请求最高人民检察院、上级人民检察院、各纪检监察部门、同级纪委监察委严查此事,对相关失职人员进行处罚,维护国家机关对形象和公信力,给受害者,和无数渴望公平公正的民众一个满意答复。”
第66章 劫后余生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四周的议论声涌过来。
王洋在他背后气得脸涨红,冲过去想夺他的手机,却被闻途先一步抢走,他扑了个空,肥硕的身子一倒,狼狈地跌到了闻途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