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曾有星辰皎月(1 / 2)

剑仙裴牧云 步帘衣 1898 字 5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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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肃卿在法网束缚中疯一样的嘶吼,仿佛在经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他手脚并用地挣扎,能清晰看到他四肢在法网内用尽力气也只做出轻微动作,更遑论推撕拉扯,根本无法摆脱。

仔细看,姬肃卿的头所在位置,重叠的法网纹路如同两个复眼,越看越像是一个与深青天幕同色的巨蛹。

解春风护卫在侧,裴牧云闭目凝神。

巨蛹上星野流光的法网,逐格开始亮起星辉。

从头到尾,一格格亮起复又隐入星野,周而复始。

忽然,巨蛹里的姬肃卿彻底安静下来——

姬肃卿调动起所剩无几的浑身修为,正要对束缚自己的法网拼尽全力一击,却忽然一头撞进了层层叠叠的洁白灵云,待撞出灵云,眼前的景色忽然就全变了。

他警惕地看着前方,此处灵云飘渺,遍植香草古藤,不知何方高人在此落脚修炼,庭宅院阁修置得清韵雅幽,大门就在前方。

天柱缺口呢?裴牧云呢?解春风呢?

一阵清风透体吹过,吹醒他脑海中早已失落的记忆。

姬肃卿几乎跪倒在地。

眼前不是别处,是他出生的地方。

他的家。

他的父母——神兽白泽与神兽青凰的栖居之府。

他欲举步向前,却身不能动。

似乎察觉到他想向前,眼前景色向他撞来,年少记忆如走马灯般流过。

他是神兽白泽与青凰之子,一出生就定了神裔,父母为他取名为奇,因他破壳就是一只珍奇白虎,背有洁白双翼。

众神无不夸他嘉祥有瑞,他也确实得天独厚,经籍阅遍,学识渊博,术法贯通,有智有谋,甚至曾得炎黄二帝嘉许,受尽神宠,一时风头无两,再无神兽灵兽能与他相提并论,除了龙。

可世上偏偏就有龙。

那时上古神明已经舍弃长生进入神仙墓,新上位的众神尚未组建天庭,神位虽开始增多,却远远比不上后来那么臃肿,而且新上位的众神优先给人神分配神位,灵兽神兽都得苦等人神不愿要的空缺。

他等了五百年,才等来一个贫苦之地的山神空缺。

他为此做足了准备,调查了山上山下的水土人情、地方官员派系、甚至是豪绅乡老的各人所好,只待上任就能伸展长袖御权治民。

结果却是晴天霹雳,新上位的众神连那山神之位都不肯给他,而是给了一条白龙。

真是岂有此理!

龙族是出了名的放任愚民自流,它们只顾护泽一方,却从不亲自抓权管教,有时还胡乱插手不许官员行权征税,怎么能将山神之位交给龙?

这不公平!难道只因龙是女娲偏爱,就能越过他去?

龙根本就不该存在,没有人真的想要活生生的龙,龙族早就该灭绝,没了龙,九州不会有任何改变。

天庭众神一致同意他的看法,他们认为,龙族受到灵气偏爱,等于是说,龙族的存在本身就夺走了原本可供众神享受享受的灵气。

那条白龙,仅仅因为是龙,就获得山下百姓的喜爱,但那是因为那些愚民看不明白,他们被龙图腾的象征意义骗了,那条白龙死了,他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那条白龙活着,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可以证明。

但那条白龙没有死,她被另一条“恰好出现”的白龙救了。

呵。

新上位的众神是一群踩高捧低的小人,他们不承认教唆事实,还摆弄权术伎俩,女娲让他们略施惩戒,他们就大力严惩,龙族让他们公平审理,他们更要大力严惩。

那白龙甚至都没死,他就被新任玉皇大帝亲自抽去神力,还施以逆向脱胎换骨,毛色蒙尘、双翼堕黑,彻底转化为凶兽,还将亲恶厌善四个字被打入他的天命,连名字都被改成了穷奇。

众神以他为祭品,煽动加剧各方对女娲和龙族的不满,为了封口,还将他流放仙届荒岛。

但,众神该死,龙族也绝不无辜,天地灵气偏爱龙族,此事案发后,天地灵气斥他如恶疾,他的父母也连带遭到天地灵气的惩罚排斥,双亲不堪受辱,父亲白泽自戕于府院,母亲青凰撞山而死,一转眼,就是父母双亡。

他失去神力还受天地灵气排斥,在仙界不仅寸步难移,灵气不肯被他呼入,他连呼吸都受阻碍。

岛上虽有仙泉仙果,但它们都是通灵物,不肯被凶兽食用,宁肯瞬间蒸发或腐烂凋零也不肯被它食用,他又饥又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仙泉流淌、闻着仙果芳香。

荒岛上只关着他,众神留他在这发疯等死,他却硬生生活了下来。

不知在荒岛上浑浑噩噩过了久,数千就这么灰蒙蒙地过去了,无论是众神造出天庭,还是女娲带离众神、连天庭一起飞离九霄之外,他的处境都不曾有丝毫改变。

那日,天庭众神派人来到荒岛,打算私自放他下凡,要他扰乱九州生事,那传令小神想必是被众神教授了些挑拨伎俩,竟问他恨不恨女娲。

他远远望着一片污灰的仙界,放声大笑。

不为其他,只为这污浊天界数千年不曾有丁点好转,多么可笑。

但即使到了凡间,凡间也是灰色的。

天庭就是天界版本的朝廷,朝廷就是凡间版本的天庭,没有改过,没有变过,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甚荒唐。

所有一切都是灰的,灰扑扑的人,灰扑扑的狗,人也是狗,狗也是人。

直到……那是?

他忍不住举步向前,却依然身不能动。

眼前景色变幻,再一次向他撞来,却是在尘土飞扬的路边,有个茶摊。向来不喜脏污的姬肃卿忍不住皱眉。

又一阵清风透体吹过,他忽然记起那日与他同桌的,是一个道士,还有一个和尚。

他清晰记得,他坐在那简陋的茶桌边,那两人先后一落座,他就有如万蚁噬身,何止是痛不欲生,数千年来,就算是天庭受罚后面对众神,他都不曾痛成这样!

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是好到了什么地步?凭什么让他痛成这样?

那抱着破剑的道士先找和尚搭话:“贫道望星归,星星那个星,回家那个归。这位大师是?”

“不敢,出家人释迦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