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介诚在长达两公里的赛道里打了两个来回的圈,途中三次尝试漂移,均以失败告终。过程中他发现每次在踩下刹车之后需要大角度打方向盘的时候,他两只手的手肘总会被迫交叉,右手肘还会因此撞到座椅,这让他在过弯心的时候总是达不到可以让车成功甩尾的角度,好几次都撞飞了路障锥桶。
多次的失败让霍介诚有点儿挫败,本来他以为会是在漂移的过程中出现问题,没想到现在连入弯都磕磕绊绊,实在是有点丢脸。几次三番的失败后,霍介诚慢慢把车停在了赛道入口边,表情凝重的拉下手刹。
“阿介,感觉怎么样?”祝伽在副驾驶探头问。
霍介诚强打精神转过头,朝祝伽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好难啊……”
祝伽抿出一个浅浅的笑,先说:“没关系,你每次都比上一次的动作顺畅很多。”然后指出他的问题:“刚才你最大的问题是转向角度不够,你试试不要两只手一起推方向盘,预估好转向需要的角度,先用右手推方向盘,假如手肘顶到座椅方向盘打不动了还是不能够过弯的话,这时候再用左手推,这样就可以弥补不够的量。”
霍介诚受到鼓励,半信半疑的把车重新开出去,他用了祝伽说的方法,这次果然成功甩起了尾,车尾甩起来的一瞬间他有种胸腔被挤压的不适感,本能的就松了刹车,刹车这一松打破了平衡,没了刹车遏制前轮制动,车头猛烈的顿挫了两下,整个车子顺着甩尾的方向画着弧线撞飞了雪糕桶然后打圈滑出了赛道。
刺耳的轮胎声伴随着弥漫的胎烟和灰尘里响遍了整个空旷的训练场,遥远的观众席上两个身影惊呼着几乎是立即站了起来。
车里的霍介诚被吓了一大跳,眼见着车就快飞出路边了他连忙重新踩下刹车,赛车被强制刹停,横向停了下来。
霍介诚在惯性下往前倾了倾,他的嘴唇打着颤,第一时间转头看祝伽,喘着粗气,话都有点说不出来。副驾驶的祝伽抓着车顶的拉手,虽然被晃得够呛,但看起来并不害怕,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个局面一样从容自若。
车一刹停,祝伽立即转过脸来问:“阿介,没事吧?”
霍介诚怔楞的望着祝伽的脸,半晌,抱着方向盘摇了摇头。
他当然没事,他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后怕,要是撞车了他尚且还有安全气囊的保护,副驾驶的祝伽也太危险了。
想及此,他同祝伽说:“要不然你还是下车吧,到一边指导就好了。”
意料之中的,祝伽皱着眉拒绝了,仿佛完全听不懂霍介诚是因为担心他才这么讲,说出来的话格外打击人:“我要是下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学会漂移了。”
“别因为一两次的失败就害怕漂移,我刚开始学漂移的时候还不是撞坏过好多防护栏和路边的树。”
听到这话,霍介诚苦中作乐的笑了,他好奇的问:“为什么撞坏的都是别人的东西而不是你的车呢?”
祝伽回答的很理所应当:“因为买车之前我就预料到了之后肯定没有多余的钱拿来修车,干脆买了辆耐撞的车。虽然是台二手车,但别说撞树上,就是撞墙上,坏的都不一定是我的东西。”
闻言,霍介诚失笑着摇起了头,他道:“你还开过二手车呢?”
“嗯。”
祝伽靠在座椅上抱着胸回忆起来:“那时候家里没有能力帮我买新车,我还在读书又赚不了什么钱,那实在喜欢开车该怎么办呢?只好自己想办法咯。新南的晚上有很多野生赛场,我就偷偷溜出门帮别人守路,几个月下来赚了点钱,好不容易才买到那辆suv。我永远记得那天正好是我十六岁生日,成人之后第一份礼物是我自己送给我自己的,还挺有意义的。说起来那辆车早就坏了,但我没扔,一直放在车库里。等会回去的时候你可以看一看,我把它保养的挺好的,你肯定看不出那车年纪跟我差不多大。”
从破破烂烂的二手车换成全球限量的布加迪威航,这中间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心血,霍介诚穷极自己的想象力都无法估量出来,他不是那种脆弱多愁善感的人,但祝伽每次轻描淡写自己的从前,都会让他心里酸涨一次。在已经成为历史的往事上,无论什么言语都显得很苍白,于是霍介诚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注视着祝伽冷清俊俏的脸庞,朝他露出一个安静的笑容。
眼看着他笑,祝伽也跟着笑起来,狭长的眼睛眯成两道月牙,中间露出细碎的光芒,是腼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过了一会儿,他看霍介诚没有刚才那么丧气了,鼓励道:“我学漂移的时候没有老师教,全靠自己摸索。你现在有这么好的老师教,一定能比我更快的学会。”
这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霍介诚立马不伤感了,他的嘴唇翕张了几下,特别想开口打压一下这个臭屁男人不自觉流露的得意气焰。不过转头一想,世界冠军来教一个新人学漂移,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算是屈尊,这样看起来祝伽这么说倒也没错,他确实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老师。
想着想着把自己绕了进去,霍介诚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