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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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春节那天清晨,快八点的时候,霍介诚刚从他爷爷那儿拜完新年出来,收到了覃秘书发来的微信信息。覃秘书在信息里说,收购进程已经圆满完成,南氏企业会在今天八点钟的时候正式宣告破产,而刘氏集团作为收购方,将在帮南氏清偿债务后正式以最大股权方入驻南氏企业。

这无疑是近几月来最为振奋人心的消息。

把这条消息车轱辘似的反复阅读几遍后,霍介诚收起手机,在车上抽了一支烟。吐完最后一口烟圈,他驱车返回了家里。进了家门,越过一地已经打包好了的打包箱,他走进空空如也的房间,躺倒在床上以后给祝伽发了一条拜年的信息,连带着一个分量很足的转账信息,备注了新年快乐。

祝伽估计还在睡觉,没有收。

霍介诚此刻心潮起伏,又没有人好分享,无所事事的,他开始给亲朋好友们发红包。宝海人过年是要守夜的,所以一大清早的大家都响应得十分积极,“谢谢老板!新年快乐!”“谢谢霍哥!”叮叮咚咚,带着各种称呼的拜年微信消息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怪热闹的。

周源是第一个收转账红包的,收完马上给他回消息,发一个问号,然后说:“是不是发多了一个零?”接着又道:“我可没那么大红包回你,亲戚家小孩太多了,把老子去年赚的钱都快掏空了。”然后发过来一个四个八的转账红包,道:“新年快乐!意思意思得了哈!”

霍介诚笑了,回复:“权当媒人费了,感谢你去年把我送到新南去旅游。”

“兄弟当初明智吧?嘿,让你找到个小帅哥当媳妇儿。”

在回到宝海的第三天,周源听闻他回来的消息前来找他喝酒,霍介诚就把祝伽单方面介绍给他认识过了,期间不可避免地谈到了关于将来的发展。对于这件事,霍介诚早已下好了决心,所以没怎么犹豫,直接告知了他自己打算定居新南的决定。

周源花了半个小时震惊,其余时间都用来灌他酒,骂他不争气,跑去倒插门。直到现在,依然没怎么想通,损他跟家常便饭似的。

“何止明智,简直是你这辈子干得最漂亮的事儿。”霍介诚笑得怡然,并不否认周源称呼祝伽为他的媳妇儿。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比祝伽长得高一点儿?或者是年长一点儿?他总被外人认为是在床上拥有掌控权的那一方。虽然与事实不相符,但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霍介诚觉得没必要解释得太清楚,又不是他自己往外说的,别人默认这样他有什么办法嘛。

“去你的,这么多年,你夸人的功夫怎么就能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呢?什么好词儿到了你嘴里都跟骂人似的。”周源放肆笑了几声,吐槽说。

霍介诚“啧”了一声,心里很不乐意。他夸祝伽就夸得挺好的,每次都能把祝伽美的冒泡。要是觉得他的夸奖像骂人,绝对不是他口才不到位,而是人不到位。

又随便聊了几句近况,周源突然发了条语音过来,霍介诚并不喜欢听长语音,但今天他的心情好,所以没有将语音转成文字,而是点开了来听。刚听完一半儿,他就知道为什么周源要说话了,因为周源的心情,光凭单纯的文字还真的无法完全传递过来。

“我靠啊,妈|的……”扑面而来的先是一段脏话,霍介诚没听几个字就皱起了眉。他把手机拿远了点儿,然后还是转了文字。

前面是一段翻译不出来的内容,后半段才算进入了正题。

“你猜我刷到什么了?南家宣告破产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开心,原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当初你一回来,动作搞得那么大,我还以为你真要把南竟赶尽杀绝。我等着看他跳楼呢,没想到,啧啧啧,到最后还是手软了。不过也不意外了,我大概猜到了。”

霍介诚笑着回道:“猜到什么。”

周源道:“猜到你只会搞他一个人呗!咻——精准打击。到底是南瑞的家业,你还真能忍心让南氏四分五裂?不过,按我说,南氏其实真没全部留下来的价值,经营不善的地方太多了,你看看你要帮他还的债务,我要是你我才不做这倒霉买卖。”

霍介诚没回他,但笑不语。

没多会儿,周源又问:“后面你打算怎么办?定下去新南的时间了吗?”

霍介诚的指尖悬在屏幕上很久,最后打下几个字:“今天就去。”

周源:“!”

没过一会儿,周源一言不发转来了一个五个一的转账红包,同之前的加起来刚好是五个九,谐音久久。

这是霍介诚收到的第一份给他和祝伽两个人的红包,他截了个图,忍不住笑了。周源虽然不看好他们,但他相信这份祝福必然是真心实意的。

春节时期,机场的人川流不息。刘女士和霍爸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就算霍介诚突然说自己决定在今天去新南,也没表示出太惊讶。

一家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告别,刘女士先是埋怨他一天也等不了,至少把春节过完再走嘛,接着又把生活上的小事儿叮嘱了再叮嘱,虽然耳朵都快听出茧了,霍介诚还是含笑听着。最后,直到机场广播开始催促,他爸拦住了口若悬河的刘女士,他才得以去登机。

宝海在下雨,新南却出了大太阳,映在厚厚的晴雪上,灼目明亮得像去年十月第一次来到这儿抬头看到的暮夏。霍介诚仰着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拖着行李箱往机场外面走。

机场外,揽客的五颜六色的车依旧热情如从前。因为一些隐秘的,比如想让某个人眼前一亮之类的小心思,霍介诚穿了一件很帅但不太保暖的烟灰色风衣,本以为新南应该会比宝海要暖和一点,结果刚出机场大门,整个人就和风口吹来的冷气扑了个满怀。他被冷得打了个颤,赶紧随便找一辆车坐了进去,司机问去哪儿,他不假思索地报了祝伽家的地址。

车辆很快起步,他这时才想起给手机开机。解锁后进入微信,他在一堆信息里找了半天,翻到一个备注名为小禾苗的对话框,对方的头像是一只丑不拉几的小鳄鱼玩偶。一点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六位数的红包,比他发的还要大一半儿。这是祝伽的压岁红包。

霍介诚跟他没什么客气好讲,无声弯了弯嘴角,利索地接受了转账。

自他上一次离开新南,至今已经将近三个月。

祝伽很记得他那句话,说少联系的那句话,打来的电话少之又少,偶尔打过来,也像是抱着打一次少一次的心态一样,心情十分低迷。

想念他,又怕他烦。

祝伽的这点儿小心思比万花丛中的一点绿还要一览无余,霍介诚看得分明,但因为祝伽装得很平静,所以他并不知道该给予他一些什么安慰。他也不是没有主动打电话给祝伽,不多,加起来也才三个,都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每次都很匆忙。

第一个,他问祝伽有没有好好吃饭,祝伽答偶尔吃偶尔不吃;

第二个,他问祝伽过年打算怎么过,祝伽说就跟平常一样,顿了顿,可能是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有点可怜,又补了一句,说他不会一个人过的,祝安要他去吃年夜饭,然后待几天。

再就是最近,大约一星期前,那个电话刚接通,旁边有人递了一份资料过来。就耽误了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再拿起电话问还在听吗,那边很重的呼吸声停了停,然后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他还没来得及发声呢,就听见祝伽哑着嗓子说:“不要跟我说那句话,我不想听。”

当时他静了静,然后才轻声答:“祝伽,我永远不会先跟你说分手。”

“……我知道。”

祝伽的语气没有一丝口是心非,他有些琢磨不透,于是安静了下来。那时他很疲惫,脑子有点儿运转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挂了电话以后才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祝伽怕的是他说“我爱你。”

他很少谈起爱,甚至有些畏惧说这句话,少有几次对祝伽说这句话的时候也都是一些离别的场合。而祝伽,曾经无时无刻要对他表白,又是那么期待他表白的一个人,到了如今,却会因为他短暂的沉默而害怕得不敢听他说这句话。

离别许久,看起来他们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讲,但事实上,即使是在双方情绪都比较稳定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说特意聊什么有意义的内容,大多数时间都是互相看着对方,看不够似的看,看着看着祝伽就开始眼睛通红,通常这种时候,就到了挂电话的时候。在真正流眼泪的时候,祝伽从来都不想让他看到。

在这些少的可怜的联系里,祝伽没有跟他抱怨过任何事情,可每一次通话,霍介诚都能完完全全接受到祝伽的信号,他很害怕,他过得很不好。

祝伽在煎熬,而目睹他的逐渐萎靡,对于他来说同样是一个残忍的过程。虽然从没言语过,但他的内心其实没有那一刻不在感到抱歉。他已经很拼命很拼命在努力了,还是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有时候,半夜从办公室打盹醒来,他会恍然觉得这完全就是一场跨越千里万里的豪赌。他和祝伽的这场分别,既没有誓言的约定,也没有确定的未来,在离开之前,他们甚至没有就任何一件事达成共识,包括对彼此关系的定位。

他唯一确定的就是祝伽爱他,即使离开前,祝伽给予他的是以沉默,以眼泪,以无言的抗拒。

可他仍坚信如此,坚信自己已经有了最大的赌注,坚信自己会赢。

……

载客的这个司机开车很稳当,换一个词来说就是不快。

离祝伽的家越近,霍介诚的心情越难以平静,他想要快点看到祝伽,被亲吻,或者拥抱。因着这份迫不及待,他忍不住倾身拍了拍驾驶座座椅的后背,不太礼貌地催促了一句:“师傅,麻烦开快一点,越快越好,我赶时间。”

从机场到祝伽家小区的车程很长,将近两个小时。霍介诚在前一天晚上守了一宿夜没睡觉,下午又舟车劳顿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所以到了后半程,他实在是没有撑住,几乎完全睡了过去。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漫天的霞光把霍介诚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的背影拉得很长。他边朝祝伽家所在的那一栋楼走去,边给祝伽打去电话,电话响了几秒便被接通了,传来一声低低的:“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