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纵?你怎么了, 别吓我……沈纵?!”
仙道与魔道双修,本就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换了常人做这样冒险的事,早已七窍流血、经脉寸断而死。
但他是沈纵,天赋体质异于常人,天道更是不准他死。
只是这也不代表不会痛苦。
身体的负担太大,沈纵为了等师尊醒来,强撑着忍耐了很久,如今心魔只是轻微的躁动了一下, 便有些承受不住。
师尊焦急的声音逐渐在耳边远去了,沈纵脑袋里一片混沌,不知不觉陷入了迷雾般的幻境。
心魔刚刚诞生时, 他就经常做梦,大部分是噩梦,会让他醒来时满身戾气。
于是这一次, 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此处不是现实。
噩梦大多是心魔编织而成的,映照出他内心伸出的阴暗或恐惧。
但这一次, 他在心魔编织的幻境之中, 却只瞧见了一个简陋却温馨的木屋。
他推门而入, 瞧见了许多熟悉的东西。
床,衣服,大大小小的药瓶, 灵宝,书籍,暖炉……
都是他亲自一一挑选的。
他走到床榻边,伸手掀开了棉被,露出了里面正在熟睡的人。
“师尊……”
他的师尊还是一如当初的模样, 因驻颜术而停留在二十七八的面容,眉眼柔和,唇色柔软,只是一头黑发已经变得雪白。
听到他的声音,师尊缓缓睁开眼,朝着他看过来,却没有说话。
他心底忽然一阵恐慌。
师尊的头发怎么会白了?为什么看起来神色如此忧愁?
“师尊,你的伤是不是严重了?快让我看看……”
“沈纵,你又糊涂了。”
师尊缓缓坐起身来,露出只穿了一件单薄里衣的身子,一眼望过去,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
“我的伤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就痊愈了,只是落下了一点病根,咳咳……”
“几十年前……”
沈纵恍惚了片刻,被师尊带着在床榻坐下。
“是啊。”
温知寒轻轻揽过他的肩膀,伸手为他有些凌乱了的发丝,“我们离不开归天崖,便只能在此相依为命几十年,沈纵,若不是你发现了双修的法门,我的伤势也不会这么快就好起来。”
“双……”
沈纵浑身一僵。
他已经暴露了双修的事了?!
“今天又到了时日了吧?”
温知寒笑着说道,竟主动伸手解开了腰带,朝着他张开手臂,是邀请他拥抱过来的姿势,
“都做过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沈纵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压了过去,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此处说的【双修】竟是另一种含义的……
“师尊,我……”
我怎么能如此大逆不道——
但下一秒,师尊安静地闭上了眼睛,隐忍地泄露出几声轻哼。
沈纵顿时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要忘记了。
“师尊……你、不恨我吗?”
温知寒的面颊微微发热,抬起手来,捂住他的双眼,“别看我。”
“师尊,对不起……”
“我恨你做什么?又不是你想这样的。”
师尊摇了摇头,忍耐着不雅的声线,缓慢说道,
“所有人都当我们是死人了……这地方与世隔绝,道德、伦又有何意义?这也不过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我……我不怪你。”
沈纵感觉到一个温暖又舒适的拥抱,他的师尊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将一切都交给了他,死死抓着他的后背,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浮木无法放手。
他的师尊再也不会离他而去了。
与世隔绝有什么不好,他的师尊从此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巨大的满足感让心脏都轻飘飘的,几乎让人沉沦其中。
但是……
沈纵闭上眼睛,却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对不起。”
师尊眨了眨眼睛,安抚地说道,“不要道歉,沈纵。”
沈纵只是摇了摇头,周身的魔气陡然间充盈。
他将怀中的师尊缓缓推开,不肯睁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师尊的亵渎。
“徒儿……徒儿不孝,竟对师尊存了这样的邪念……”
他喃喃自语着,不去听幻境之中师尊的安抚之语。
下一秒,幻境终于出现裂痕,一切虚假的画面都被定格在了原地。
他听到了心魔的声音。
【这样不好吗?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沈纵重新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双眸淡然。
【只要你不说,温知寒永远发现不了离开崖底的办法,永远不会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可以将自己的恶劣行径隐瞒一辈子。】
【师尊会永远爱你,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什么都不会怪你的。】
“不。”
沈纵想起师尊的一头银白发丝,难过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这只是逃避现实、逃避责任的下策,是自欺欺人。”
【你总是这么天真,明明修了魔。】
【你知道的吧,一旦修魔了,我早会取代你。】
沈纵却只是看着黑暗,从容不迫地反驳道,
“但你也忘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以为有了功德加身,就能道心永存么?!】
“被吞噬的不会是我,是你。”